去,蹙眉道:“手伸得还很长!”路祥安恭答:“不长。普天之下,率水之滨而已,都是皇上的家事。”众人一时凛而忘语,须臾木子龙才哼道:“手莫乱伸,伸必被捉!”路祥安只笑窃窃:“谁捉谁呢?”
那大汉察言观色,几乎哑然失笑:“但我听来好像不是皇上的家事,倒似你路爷欲揽为私己家事。”路祥安来时早料此人不易对付,非三言两诱可拿,转念嘿然:“食君之禄,理当分忧,先君之忧而忧。我帮皇上揽了过来,这便有如挡风挡雨,圣上只须安居庙堂,不必知道。”
那大汉微笑:“说来说去,不就是怕我与强雄结亲?”路祥安偷瞥其色,看不出有没此意,究虑江南、关东两大宗族和亲媾合,一计既已不成,唯生二计,匍匐靠前,习惯成自然地拜得有规有矩,伏首道:“以小人看来,纵是想结亲,也未必能成。”那大汉蹙眉不解:“有何伎俩?”
路祥安面额贴地,翘股道:“如果强雄与女真人觉得,派来结亲的人全被你所害,也包括强锋在内,这亲便结不成,反会翻脸成仇,此乃其一;另外,你趁季将军离去时,又害死了他的部下以及那蓬发长虱的女童,两家又成仇家,此其二;接下来,少林派的高僧到你家后院发现他们视如心肝宝贝的幼僧裸死在丘白大侠床第上,以被褥遮掩不住,丘大侠娈童杀僧的丑行立即传遍武林,更与少林结仇,此其三;再加上纳兰春树那笔未算之帐,即使你老命丧此,令爱以及诸高徒怕也扛不住罢?”
那大汉听得目有怒色难掩,因感恶毒险刻已极,果是难防周全,一时倍牵心口宿疾绞痛,欲斥不得。木子龙勉力抬面瞪视雾林缈影闪隐处,若有所感,目光移往路祥安脸上,忽哼:“先前发毒针偷袭我的,是你找来的高人罢?”路祥安埋脸如故,柔声低幽的道:“不对,应是凌大侠找来的高人。等发现残尸时,一切都会做得像那么回事,不管用什么方式杀你,结果都会让人觉是凌大侠所为。”
霍耀良瞑目未言已有俄刻,忽插一语:“可你连他也杀了,又如何交代得过去?”路祥安偷瞥那大汉一眼,方道:“害人之余反丧命也是有的,所以小人先防着老侠奸诈,不肯留下手书遗嘱,便先设法取得字迹,找人仿做了这几句血书遗言在此。写的是害人之计虽成,却被此地丧尸妖魂所杀,徒丢老命,也是无奈,悔之已晚,唯以爱女托我保护,父命不可违云云……”说着,掏一血书呈示。
那大汉籍火光一看,字字果然宛似他平生亲笔,连语气亦无二致,倘非先已洞察其奸,连自己或也要犯起迷糊,只道这果是何时亲手所留。路祥安偷看他神色既在忍痛又似惊怒交集,料必引发旧宿,越增眼下危殆,决抗他不得,更加得意于心,面色犹仍恭敬不减,低磕道:“老侠且悠着些,不然毒性攻心,死得越快了。”
那大汉强压心头绞痛阵阵,问道:“你是傲霜的人,八九不离十罢?”路祥安作沉吟状:“这个……八九不离十嘛,总还有些差别。”那大汉动怒之下,自感毒侵逾肩,半身已麻,此又更增危势凶恶,他未暇琢磨其言究隐何意微妙,急凝内力守御心脉不失,但感这样一来,输护霍、木二豪以及那女童的真气便又不足为继了,左右为难,内外交困,平生莫过此刻。
看出坡下情势又紧,乐逍遥没法专聚心神,暗想:“俗谓当官的就怕‘寡妇睡觉——上面没人’,或曰‘老爷登夜厕——有没人照(罩)着’。具体怎么个‘上面有人’法,虽说我不甚了了,可瞅那白粉脸的家伙拜姿,蹶股如此之高,却是个恭然受插姿态,随时供主子入他一股,实有贿赂上司之意隐藏其中。可恨我被小甜甜所制,犹不能解脱,否则冲着他趁危胁迫人的可恶,我非下去一脚直接踹入他肛里不可……”
“你就意淫吧,”木子龙嘲笑之声未毕,路祥安拜姿更躬,连头也低了下去,与背平成一线,忽飕声促,寒光霎烁,两支钢光青冷的判官笔离脊跃然出囊。没人看清他如何按动的机括,便连捕蟀大汉也猝未及防。抬动眼皮之时,锐芒已侵。他欲待帮木子龙挡下此袭显然不及其快,心头方沉,只见一臂横拦,蓦地伸到木子龙胸前,叮的硬磕两枚夺命笔。
这时谁都没有料到霍耀良竟然动得其臂,便籍青钢环臂锁箍荡开笔锋。路祥安吃了一惊,双手急绰笔杆分刺霍、木二人。但未及至,霍耀良的手猛然扼来,本要迅雷不及掩耳地拧断其颈,但听那大汉叫道:“且留一命,为那两童须取脱身卷……”
路祥安暗伺多时方出,便趁木子龙、霍耀良以及那捕蟀大汉先后受伤或染毒,频于蹇绝关头,料难抗拒,拿定分寸火候始敢现身近胁。所觑无差,霍耀良分明被那大汉封了穴道,此时殊出料外他竟出手无碍,一攫便及喉前。路祥安曾忖此人武功不弱于己,心下素存几分顾忌,两较原本相去不远,只因他料霍耀良无法动弹,稍有疏防,一惊之下,已回防不及。却幸命不当绝,霍耀良听那大汉所唤,腕微沉挫,扼喉之势急改揪胸,却撞上路祥安转迎的笔梢,穿掌而过,刺入肩窝,复凸出后脊之外。
霍耀良竟似浑不觉疼,手仍摧推往前,直从笔梢按到笔末,五指如勾,箍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