损,猜其衫内必有软胄护甲,不惧金铁击刺。即使有恃,似他这般置险境若寻常的气度,也殊属不俗。
捕蟀大汉回眸致意,颔然道:“险境未脱,未可言谢。路爷既有如此好物,何不籍此脱身,反倒只身犯险?”路祥安觉绵里藏针,端是不易揣摩,恭道:“小人驱咒本事虽然低微,倘籍此物脱身,其实还可多带一人同走。因见大侠独撑危局,高风亮节,令人感慕难尽。不禁窃以为师,愿帮大侠得脱此难。”
霍耀良眯起独眼觑之,因难窥透那张粉白俊脸后边隐藏的真实心机,一时未言,但听捕蟀大汉询道:“路爷适才所显功夫挺俊,莫非来自左门国学坊?”路祥安怎知他何以问此,忙答:“不敢有瞒,小的正是左公门下。每听公侯说起大侠事迹,慕之莫已,愿肝脑涂地,保大侠得安无恙。”
捕蟀大汉微喟道:“我不过一老头,半截入土之躯,有如风中残烛罢了。路爷若想仗义带个人同走,这有两个小童尚未长成,或可抵得我一人,还望你把他们带出去罢。”霍、木二人交觑心佩,听出这个与他们素昧平生的大汉愿留下同患共难到底,只盼能保那对幼童无碍。这份气概,不论右廷的人,还是左门的人,不免同为心折。
路祥安似料难以说动大汉转念,突然哽咽而拜,顿首道:“大侠果是义薄云天,不枉一个‘侠’字。小人受托岂敢轻慢?即使是死,也必保两童安然脱身……”捕蟀大汉眼望霍耀良弛然欣慰之颜,点头道:“如此便不枉负左公满门忠义之名。”霍耀良一直有疑路祥安来历,暗觉不然,但为二童得脱死境,他终没明言,盼路祥安真能不负所托。
路祥安迟疑又言:“只是小人听说令爱亦陷于此地某处,愿在带出两童之后,复履险中,更助令爱亦逃出生天……”乐逍遥暗咦:“捉蟀阿叔有个女儿?居然同来这里遇困了,难道她也为捉蟋蟀而至……”
那大汉眉头紧起,似为爱女居然也陷于此地而忧,啧然道:“她跑来这荒山野地里干什么?既是路爷有心拯之,老夫感激不尽……”路祥安却没抬头正视,依然恭躬道:“但恐令爱见怪,恨小人不救大侠同逃,或倔而不随。小人斗胆,请……请……”捕蟀大汉听其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似有要求,不由蹙眉道:“你肯援手,我等谢还不及,何话不能直言?”
路祥安忙拜伏于地,哽咽道:“小人心中难过,一时语难成腔。请大侠便留遗嘱!”那大汉倒是一怔,随即笑了:“你是怕她不听你的,却要取信于她?”路祥安点头如捣米糠般,嗤溜鼻子道:“小人还……还斗胆求大侠给个信物,免令爱生疑。”霍耀良憋疑于旁,想不出此揣何意。
但听那大汉释展的道:“这么大的事亏你想得周到,我一门子弟众多,确需有所交代,此无纸笔,你便捎个话罢!”路祥安作恭聆状,那大汉稍思即道:“就只一个‘义’字,你捎去让他们自己领悟。”霍、木诸人暗有所感,皆觉与此公有缘同肩携手,平生不枉。
义仅只字,其意衍涵,可通诸于仁义、侠义、情义而至无穷。生离死别,此嘱可谓言简意赅。
路祥安听着却几乎不禁失笑,忙埋下头道:“大侠果然高义。不过,小人斗胆,却求大侠另说……”那大汉闻言倒讶:“怎么个‘另说’?”路祥安伸卷以呈,恭然道:“求大侠往这上面留血书为遗嘱,把……把您的……”那大汉察言观色,猜道:“你是要接我的家业,还是欲继执牛耳呀?”乐逍遥暗惑难解:“他家有何牛耳牛角可继?”
路祥安忙跪地顿首不已,哽声道:“万万怎敢?财势权位身外物,浮云而已。小人只求大侠托孤……”乐逍遥听得更憋了,咂嘴绞舌于坡上:“他有啥孤可托?”霍耀良、木子龙心念各动,立时想到:“你只要他把独生女儿托付终身,什么财势权位身外物?得其爱女,你就一切都拥有了!”这俩人毕竟老于世故,远非乐逍遥辈小儿可比,一忖念便触深处,猜到点子上,只不知那大汉会如何做?若是不许,路祥安又会怎生另法对付?
大汉微微一笑,迎着路祥安偷觑颜色之目,道:“这么说来,我是必死喽?”路祥安埋头不语,一时心中忐忑。捕蟀大汉本想说:“你似断定我必死。”眼光游掠,此时雨虽不及适才大,毕竟雨雾葱笼,湿气四障。他见路祥安手中火把非仅没有弱象,反而持明不暗。大汉心下即忖:“他使火把长旺不灭于雨里,这份内功可殊算不简单哪!”
路祥安不知大汉转念何忖,依然埋头翘股于地,伏躬其态专著,此似经过长年训练有素,头低臀高,反斜往上,拜也拜得专业。因未闻那大汉有示,路祥安不由躬挪稍前,低禀声促难自抑:“武林也不外乎世道人心,趋炎附势之徒多的是,往往人走茶凉。”偷眼悄扫霍、木等颜,伏顿又道:“小人愿保令爱平安得渡危机,只要大侠有所托付,自当万死不辞。”
这情势分明是他意含挟迫,话说得反倒像别人有求于他。霍耀良目中已有怒意,木子龙则多含憎。只那大汉浑不为意,依然宽厚如故,温声问:“你倒似知得不少,但我有何危机,却要危及家小?”路祥安字斟句酌的道:“这就有如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