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女到此田地竟仍互绊没休,乐逍遥只有大头,更无可施之法,暗虑耽误救命大事,正急恼难措时,车壁咚地又撞出一声猝响,震得三额交磕。只见桃玉双姝眼光惊疑不定,顷连乐逍遥也为吃紧,撑身瞠然四顾,心头怦蹦:“遮莫果有恶魔在外,却乘机来袭?”
车里正慌作一团之际,咚又一响更震。凌钰筎踢打车门,怒道:“喂,你和谁在里边?”脆声陡起,厢中三脸互觑,小桃低问:“外边那个是谁呀?”乐逍遥一怔才省过神来,心道:“这边有倆搅得脑乱,却忘了还有一个在那边。咦,她怎么过来啦?”凌钰筎矫腿发力,又是一下大震,车壁欲摧。
里边三躯撼滚一堆,觉车身倾向一侧。因恐那妞再三“搞搞震”,乐逍遥忙拉车门,说道:“就开就开……”小桃使个擒拿手法将他撂臂离门,冷哼的问道:“到底是谁来着?”乐逍遥啧曰:“尻,先前你们不是已然听到我和她在外边说话的声音了吗?还问!都听见了才敲车壁吸引我寻过来的……”桃玉双姝交眸显惑不解,都道:“我倆哪曾敲过车壁?”
乐逍遥一怔,随即想到:“对呀,倆妞耳里都塞棉絮团儿直到我进来为止,未必听见先前我和凌姑娘在外边的声息。”忽省一节不妥之处,心头格登跳蹦,失声道:“那是谁敲什么来着?”
这时笃笃敲磕之声又起,二女的手脚都没动过,也非凌钰筎踢打车门的声响。便连她也似顿为错愕,停足不发,在外转顾寻视。乐逍遥觉有蹊跷,忙拉车门,欲唤她进来且避,不料门刚拽开,一道翼张陡覆之影从她脑后急现。
凌钰筎浑然未觉,只见乐逍遥与两个俏丽女子竟挤于车内,她怔得眸圆,随即愠竖秀眉。乐逍遥反应未及,幸而小桃早有蓄备,急抬袖铳朝外砰地放射。与此同时,凌钰筎怒发一记指梢劲气射还车里,愤道:“偷袭我?”
乐逍遥知她会错了意,先前他亦猝然这般吃了一惊,小桃所射乃是车外那袭急来倏至的翼影,哪里料到凌钰筎发指相乘骤急?乐逍遥顿感小桃情势不妙,浑没暇思,急忙挪身挡于她前,顷然胸口一撞奇炙,既遭凌家独门气剑指力所袭,天蚕护衣也护不周全。从来如他所料,此女当属他平生克星。即使天蚕护衣挡得住金铁透斫之袭,却对凌家指力无可奈何。何况凌钰筎内力激增,一怒之下更无保留。
倒时忽见先前唤咒不成徒憋于心的诸般物品悉数撒出,硌得身疼,乐逍遥傻了眼:“爆了一地!”
小桃扬发袖铳,本是要射阻那道突如其来的翼覆之影,孰料竟从铳口前倏忽消失。凌钰筎只道自己摆头侧脖避得及时,堪免于死,她被猝响的铳声吓一跳,回头不见有异,更怒:“明明是射我来着!”
小桃方只一愕,凌钰筎腿已踢入,直照怀里踹来。小桃肋伤未愈,但与霍小玉比较之下,她尚能活动自如。因见凌钰筎腿来得急,不假稍思便也回脚对蹬。两女虽不以腿功见长,但都胜在身手矫健,且均有上乘家数。乐逍遥晃身歪倒之时,两女之腿同时蹬在他躯,震得嘴磕车壁,眼冒金星迸个不停。
因见踢得他难看,二女皆怒,遂互迁于对方。凌钰筎飒然收腿,旋身发出一道强劲指力,激将注入车门之内,正中小桃肩窝。
她俏然回靥,看见小桃按肩疼倒,谅已无力反击。凌钰筎矜哼道:“此地恁多古怪,想是你这小恶婆娘做出来的了?”乐逍遥虽觉这话忒也没脑子,但痛难言,自然想笑也笑不出来。看见身边撒得些物,他不免暗异:“乾坤袋里的东西怎么又出来些了?”一时闹得稀里糊涂,顾不得伤疼难耐,抱侥念再施乾坤秘咒,尝试收发是否自如。应手一指,撒出来之物又即入囊。
乐逍遥暗自惊喜不胜:“好使了,好使了!”这时才感疼从胸涌,奇炙难耐,情知凌钰筎这道指力又挨得不轻。霍小玉在旁眼见分明,不禁关切地问道:“你……打不打紧?”乐逍遥语憋于喉,一时苦水满腹翻腾:“撞上你们这些妞,一个个就会鼓捣蛮拧,害我生命值大减了哦!”
正要取药自服以抑伤痛,转面却见小桃假作昏伏,待凌钰筎靠近门边,突然甩手翻腕,从胁下反撩一剑奇急,袖褪匕现,顷烁青刃冷芒。鱼藏。
又名“鱼肠剑”,春秋杀王之刃。
其短若匕,然具剑形,双锋无锷。光鳞流滑,飕然从小桃皓腕下荡然而出,吐一道急寒凛凛侵至凌钰筎腹间。比论快剑闪击之术,自是小桃专工。饶是凌钰筎身手强悍,猝然也吃一惊,绰手摸腰无剑可驭,待省不妙,小桃撩剑刁钻,势已不容回旋。
究竟凌钰筎家学渊源了得,这时仍叫得出名堂:“慕容家的游刃近攻剑术!”
小桃眼中的神色似是冷笑地说:“此刻你省得也已迟了。”乐逍遥未暇寻思何故他所遭遇数女彼此关系复杂,各皆仿佛前世对头,端的水火不容,一见面便是毒招狠著互加,比起桃玉双姝的心计辣手,凌钰筎平素大大咧咧惯了,既来扎堆,反陷自己于不妙境地。乐逍遥看出小桃猝施杀着,端无丝毫留情余地。一惊之下浑没顾己创痛苦楚,急拼一股劲儿强撑出手,卒然探攫抄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