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袋糙米般倒栽草禾里。
皱头侏儒身又坠回筐内,顷即复隐于那皱腮老叟背后。
乐逍遥倒时犹发懊恼抱怨之声:“前辈怎么不提醒我当心他筐里有一个会玩‘溜溜球’的小怪哦?”
坠身之际,变换一招“丧乱荼毒”出其不意的剑势旁激,便连草中那披笼紫纱的人也未料及,随着几株树豁喇喇纷折,砸没那皱腮背筐老叟木然之躯,霎眸惊尘溅土,紫纱披头的那人才愕发一声啧然:“什么剑法恁诡?”
筐中冒出一张小皱脸挤出乱叶间隙,仰脖怒叨:“什么‘小怪’?我是他大哥朱高寿……”言犹未尽,旁边又有断树当头砸下,呼喇喇立时覆没。
紫衣人脸廓半笼纱罩内,仅露双目炯炯瞥视,若有所思,脑中回想乐逍遥所使的剑法,即使这招“丧乱荼毒”倍为偏奇险怪,落她眸里仍然不脱一层苍山洱海云深雾缭的渊源。她自有所察,又若有悟。
仰眸之间,括苍山云峦复回。目送一行别影随离雁远去,山境寥落处只有他一人索然独立、怅然若失。他从来如此落寞,才创出这样落寞的剑法。寂寞与沧桑无以排遣,于是写在剑中,寄寓剑意。剑就是他的一切……
他提剑寥然步入兰陵梦还之境,一练刃白若雪,气激虹划,指向迷雾荡转间那一袭款舞若魅之影。
蓦当魅逝瞳孔深邃处,乐逍遥陡然睁目。
或因内力既增,衫内更加了一件天蚕丝衣庇护的缘故,胸虽余痛未消,自调内息经过之时,暗感别无拘滞。
乐逍遥敛念行气凝神归元,脑中复晰,却犹似那韵箫声远萦未去,唤他回神,唤他寻往。他心头一阵迷惑:“箫声究竟在何处?”或许只在心头,也许远在天边云涯。
他想了起来,一惊坐起:“尻,前辈……”然而放目四觑,旁无紫衣衫影。就连那皱头朱氏昆仲也不知所踪,乐逍遥抚额愣看,难以明白怎会身处一辆雕厢垂帘的车里?
“不是作梦吧?”他嘴张难合,眨不去一眸昏夜流荧依然。手按车壁,触指凉硬,似非梦中幻像。只见车厢内撒些干禾草零零落落,半掩一躯娇胴白绒也似,秀发散在枕边,若柔瀑温云。
乐逍遥想起一事忽憟:“该不会是那只女鬼得了便宜睡在旁吧我尻……”低瞅衣衫不整,居然裤头半褪,顿然惊呆得牙战不能抑:“根宝你如何也……也奄奄一息哦?”弟叼着一根草叶子躺那儿惬然曰:“偶得意嘛!”这厮不知如何却学小甜甜那等样蛮女一副腔调,还摇头晃脑就差没翘二郎腿,此般嚣张当真是尾大不掉。直教哥气煞,掴之:“有啥意可得哦你?”弟在底下横笛:“你猜你猜哦!”乐逍遥怎耐烦猜,气急掐之:“猜你鸟,旁边是谁?”
不经意间投眸旁觑,触目一道龙纹衔玉腰带。乐逍遥怔余省起:“八部天龙?”
记得曾听茅山学堂里溜出来逛街的周星也说这等样腰带在江南仅有一个主人,至于北国傲家所亦拥有另一副,他却未见傲雪曾佩随身。乐逍遥嘴张难闭之余,又想起厉风行曾言“八部天龙”傍身之人,巫异神魔皆辟易。
所以那位凌家大小姐从来正气凛然而至有恃无恐,不相信邪。
乐逍遥趴身探觑得她酥胸半敞,粉红色小肚兜儿在眸,只惊不已,嘴张大得下巴颏都要掉了,啧曰:“我尻!真的是作梦?这梦也作得太离谱了吧?她怎么可能哦……你说?”但看身旁秀靥娇红,垂睫犹自甜寐酣眠,樱口微启,还微微打呼噜鼾儿,少有女子似此豪。分明凌钰筎敞怀睡在畔,宛如幼时他在十里麓后坡坳老树下抱瓮醉卧,有花伴眠,有莺解语。
乐逍遥捏嘴不已,但觉:“怎么可能?且掐醒这梦……”傻眼一阵,终是压下隐隐不舍醒梦之情,伸手掐她绯腮,着实扭了一下,感到肉质真实。乐逍遥一惊缩手不迭,捂口又愣:“她好似被点了昏睡穴一般,只不知过了多久了?”
依他所识穴理,辨自无差,怔坐一旁隐隐往回猜想:“记得在紫庵,有个紫衣人趁乱逮了她去,却怎么衣衫不整地搁我旁哦?是了,那紫衣人呢?”面前玉体横陈,伴夜透送无比诱惑之感,纵然他心头怦动难宁,自有猿马在意,但终是素惮此女性情厉害,其烈如火,暗赠浑号大烈火奶奶。当她嘤咛一声,眼睫微动,转身之际慵懒媚态毕显,似将欲苏醒。乐逍遥心头蹦跳,忽感一事不妙:“她醒时张眼见到此样不堪,而我在旁,必定羞愤欲绝,天晓得会作出啥乱来!”
既省这祸已然闯得不小,他下意识地便要溜之大吉,免遭杀害。但当挣身欲离时,嘴栽她足边,硬磕车板,下巴生痛难耐,不禁呼苦之余,才省腰腿居然仍是软不应驭,恁凭再三调运真气也不能往下盘畅转自如。乐逍遥暗惊:“半身不遂了也!曹霸究是用何独特手法封的我穴,怎么解出岔子了哦?根宝你有何伎俩可献?”根宝支招儿曰:“我看只好用爬的。就象咱家菜园里的那只雷公马……”
“什么雷公马?明明是蜥蜴,俗称‘四脚蛇’!”乐逍遥驳回自个心头杂念,看凌钰筎懒洋洋地又翻个身,丰胸鼓盈在眸,顿惹犯急:“醒了醒了……”不假多思,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