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圆脸汉子心怀不忿,欲绊他跌个大跟头給小桃瞧瞧。
乐逍遥一来不愿伤人,二来因患内力提不上,便没硬抗,遂顺朴刀撩杆扫膝之势,腾身拔窜,足底点踩刀杆,借一蹬之力,弹跃而开,半空里打个斤斗,悠悠落定。以他所习的玄神秘艺,这不过只是小试而已。圆脸汉子扫杆之势甚急,既打个空,朝前趋步踉跄。旁边几人都知圆脸汉子在江淮一带驰誉多年,本领绝不为弱,看他竟然失手,不由惊讶,有一人便撺言道:“党四爷这一下只是警告,真家数立时跟着来了!”
那圆脸汉子涨粗面膛,显然受不起激,反转刀杆嗖的又朝乐逍遥腰眼杵去。小桃嗔道:“干什么欺负他?”络腮汉子挤笑道:“倒要瞧瞧小桃的高徒从师娘处学了什么本事。党老四,只管把刀法绝活儿多加几成,好让咱们见识一下这位高徒的快剑招数!”乐逍遥一味腾挪闪避,如何肯斗?奈何旁边几人移身将回旋余地逐一封绝,围成一圈,迫他不能纯靠轻功游斗。那圆脸汉子更催扫刀势头,呼呼生风。小桃一瞧乐逍遥险相环生,偏仍背手不肯放对,她蹙起眉头,朝青笠男子投眸示止,那男子却没理会,心想:“常听你夸这小子学剑救你,如何了不起。我倒要瞧瞧他有什么真本事竟让你念念不忘!”
小桃见那青笠男子绷脸不理,她心头着恼,便道:“既然非要看糗的,徒儿!用你新学那两招慕容家快剑教训教训他们。”青笠男子一听越发不快,心道:“你总是推说慕容世家武学秘不外传旁姓,不肯领我上燕子坞密室瞧个明白,却私下收个外人为徒,教他家传剑术!”忍不住火苗莫名乱窜,沉声喝道:“党四哥,你是淮左成名刀客,三招致敌方才显出手段,否则传出去没得堕了颜面。”
小桃一听暗惊:“查浪不肯劝止也罢了,竟以这等言辞相激,非迫得那姓党的玩尽不可。我这私下里的传人武功乱七八糟,多半要糗……”观场中情势,果然党四刀倾绝招,侵迫愈骤。碍于四下里皆有人封锁转寰余地,乐逍遥势已无法一味靠避得免危困,听小桃叫他使剑,心想:“你说过不能让人知道我学慕容家秘不外传的剑法,这时怎么又忘于脑后?”稍一迟疑间,党四进招侵迫之急,教他更来不及腾手绰取兵刃。
众见党四险招迭显,叫好声中,乐逍遥眼前更是白光缭乱,迫得气难喘透,突然急刃拢集,簇闪入怀。党四嘿然进刀,喝道:“这招撂你不倒,老子改随你娘姓!”便在此霎,乐逍遥已窥破刃簇里破绽露拙多处,随口回应一声:“好,你说的。”众人睁目欲看他如何栽法,只听噼砰声闷,党四的圆脸膛突然现出一道犹仍扬尘的脚印,脑往后昂,跌犹未止,两边手腕随即麻痹,似給掌缘飒然拂过,朴刀已失。
众愕之际,小桃拍掌称赞:“好徒儿,赢得漂亮!”眼角瞟那青笠男儿一下,无非意在抬杠。乐逍遥单手绰过那杆朴刀横持肩后,刀尖几抵络腮须汉子喉脖。眼看党四跌撞丈外,立犹难稳,络腮须汉子不由按剑半拔,陡听得半山麓传啸若枭夜号,青笠男子省起道:“徐师傅等得不耐烦了!”
乐逍遥洒然投刀于地,心下自侥:“若未获风魔腿法和锦瑟传一招缥缈峰掌,此时糗的便是我了。”那圆脸汉子仍不甘心,本要抢上前再搏,朴刀飕地钉于脚前,半截深入土里,他猝吃一惊,不由又往后跳。络腮须汉子眼珠一转,回剑还鞘,说道:“这位小哥原来是带艺投师,未获慕容家剑法真传。”
青笠男子听了脸色稍缓,朝小桃瞥一眼,未料乐逍遥有意不使剑,只道这少年当真不谙剑法,对小桃怨念即消,展眉道:“徐师傅等得急了,咱们上山罢!”络腮须汉子却瞧乐逍遥,暗觉有外人相随欠妥,啧一声道:“然而这人怎么打发?”
小桃笑吟吟地任由青笠男子搀挽起身,想了一想,转身走到乐逍遥身旁,先侧头瞧他神色有无不爽,方道:“在这儿等我回来,一定带你去找那妹妹。”乐逍遥在此久耗,枉憋满心不痛快,本想撒手自去寻觅,闻语不自禁地又回过身来,大眼里燃着希望。小桃反手腰后,朝那几人打个“这就来”的手势,本想对他多嘱一句,终是无心留耽,快步又回到青笠男子身旁,不再转脸回望。
青笠男子牵小桃素手,走了几步,待听那络腮须汉子凑口低语,不由转念回望,朝乐逍遥招手道:“那小子,过来。”乐逍遥仿佛没听见,口哼小曲儿:“小呀小财宝,背着书包上茶坊……”又即浑厚道白:“你总是那等忧悒!”青笠男子唤他不动,无奈唯望小桃。
旁边那伙同行者各均脸色不善,乐逍遥浑若未见,随众上山,一路哼曲:“忧哦哦哦哦哦哦呵呵忧伤的小财宝……”心下自揣念头,思忖:“不知这算啥山?既然小桃姐改变主意叫我跟来,定有道理。常言道‘姑苏慕容’,这是她的家乡,比我轻车熟路。盼她快些办完自个事儿,好带我去找粼儿……”
他本想点烟,旁边个个怒目而视,似怕火星败露行藏。只好改摘草茎,歪叼嘴边,哼唱道:“我是那忧咦哦咦哦忧……”枫影里忽有低哼激炙耳膜,但见一人瘦躯凭风,薄笼峦雾,背朝山道悄立,沉声问道:“何人喧哗?”青笠男子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