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你先退下罢。”小厮莫明所以,唯喏然而退。
李逍遥只是瞠然:“她好象忘了找人给我多拿些糕点的本意。这也还罢了,只是这派场瞅著怎麽跟宫廷戏里似地?”锦瑟转面看见他手端之杯,先是一怔,随即窘道:“啊,你弄错了……这是我的漱口盅。”李逍遥几乎噎著,但想:“跟香茶一般香。”又即坦然。
锦瑟暗觉过意不去,忙亲手取斟香茗,奉之在侧。李逍遥立刻有如升做太上老君一般,不免受宠若惊,忙即蹦起,正要客气,无意间目触她那似启微张的两片嫣鲜之唇,心头一阵荡然,低眼不迭,又见一双柔白胜似天鹅幼绒般的酥手,一时心跳怦急,但惊:“糗起了糗起了……哎哟!没想到根宝宝活转了,月如真了不起!”似自秘窖里帮林女侠解穴之後,隐隐便有意想不到的转机,虽说那时他运起了“凝神归元”强守心志不乱,但林大小姐毕竟有如一团野火,留在他心底久炽不息,逢春即燃,稍想便会面红耳赤。
原本他自感犹如发蔫苞米,当下却似一根火炬。没料到帮林月如一回,无形中也等於帮了他自己,或曰好有好报、歹有歹偿,好歹总算摆脱了小甜甜加诸之苦,欢畅之余又觉荼毒似仍未去,稍生绮念便如刀剜锥扎,刚自我膨胀又即遭殃,痛倒在地,转瞬越发萎靡。
锦瑟哪知他咎由自取,慌忙搁杯来扶,酥手乍碰其身,李逍遥又“哎、哎”叫苦,模样愈加摧颓。锦瑟看不出症结何在,方自忙乱,李逍遥暗觉小甜甜所施之毒必极奥妙,是以连锦瑟和卫猎鹿这样的高人也不明端倪,每动情思便即倒霉,此属不免有之的规律。为不火上添油,忙教锦瑟酥手莫触,且退一旁。她虽不解,倒也依言不违。
李逍遥取药乱吃,又“哎哎”一回,方感好些,转面见她惑然呆望。李逍遥忙掩言道:“没事没事,只是我的老毛病……”摇了摇手,自觉尴尬。暗糗:“似我这种普通人,撞上这麽多帅妞马奔雀跃地来周旋,想不糗都难!”锦瑟凝视他受伤的手,眼神竟尔有异,随即省起另一事,诧然问道:“公子那条伤腿可还治得无碍?”李逍遥不明何有此问,误以为她更瞧不起,哼道:“右手废了有左手,一只脚瘸了有另一只撑著,啥稀奇?”
锦瑟纤身微颤,咬唇凝睇少顷,似又记起一些零星尘碎,强抑心头激动无由之情,喃喃的道:“只是……你脸上少了一道印记呢!记得太子他……”李逍遥又觉她不知所云,暗恼:“还嫌不够?连你也念叨著要往我这麽帅的脸上来一刀?”锦瑟自拍头额,越急著想事儿,越想不起来,一时头胀欲裂,不胜苦楚。
李逍遥只道那日南宫烈火震伤了她,此时犹未痊可,是以苦楚。他连忙起身探问:“姑娘,伤势是不是又发作哦?小人略通医术,让我看看可否?”因见素袖殷染,伤必在膀。先谢一声罪,叫她且让看看。锦瑟眼波流柔,在烛光後悠转粼然,瞟向他脸廓,虽尚迟疑,却已情不自禁地依言伸手,含羞捋袖让他瞧。
袖褪玉裎,宛如“云开月来花弄影”,直教李逍遥目为之眩,心摇神驰。不禁暗叫苦也:“唉呀,根宝又……”方犹痛不堪言,忽尔一惊。乍道锦瑟所呈玉臂毕莹无瑕,眼光低触,见她皓肤竟留许多深割之创,宛如裂璧,殷血斑驳犹留,奇诡中又透出别样凄豔绝伦。李逍遥惊道:“怎麽……谁把你伤成这样?”其实他一定睛之下,心里已有猜想,唯待锦瑟自己言明,究仍不能释然。
锦瑟移望窗外,对自己的伤浑不为意,淡淡的道:“公子莫惊,只是妾身自己弄伤的。”李逍遥做了个无以言表的嘴形:“何苦自虐哦?”多瞧一眼伤痕累累之臂,倍感疼惜不胜,忙撕布替她敷药包扎,锦瑟任其所为,只是沈默。李逍遥见其并拢一双修长的腿,侧身而坐,姿甚优美。他不免又浮暇思:“看这白皮小娘的骨架,过一二年少不了要长得比林大妞还高,唉!可别又有一个美妹高过我……都俩了!”
为免徒自惹火,忙转移目光,不意竟触锦瑟悄觑的一对碧眸,浓浓含情,深蘸思恋,却似另想别人,而非眼前这个尚稚少儿。因见李逍遥仍有惑意未释,她突然轻轻的问了一句:“我是不是好傻?”李逍遥听得没头没脑,一时瞠目未答。锦瑟觉他年纪尚小,难解人间风情万种,垂眸又默良顷,自抚包扎停当的手臂,幽幽的道:“我怕会连他也忘记,只有痛才更清醒。”
为不忘却,唯有不断折磨自己,让自己时刻痛苦。听似淡淡一言,不知饱蕴多少浓浓深情?
李逍遥闻言痴然,暗暗感味无穷,又为她不值,未觉脱口而出:“谁能令姑娘这样的人如此痴执,为你去死也值!”锦瑟玉面飞漾娇晕,如夜尽霞生,朝泛微晖。但听一人劲声豪笑:“为个小宫女去死,未必值得!”
笑声激涛碎波,起时尚遥,语声落处倏然近在耳畔。李逍遥心头一凛:“强雄!”转面只见数扇窗落,楼头劲气侵凌,丝弦隐然自生干戈声。青冷冷的秋夜寒月之下,骤现一袭袂影雄跨大江。锦瑟浑似未晓,素手挑烛,光影乍晃又平,一如既往。她依旧轻言淡语,宛然天阶小雨润如酥:“有劳公子牵念。老南宫那日突袭,足见魔教手段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