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寻辞措句之际,李逍遥忙道:“且问且问。无妨!”
究因迭经江湖风浪,难免存疑:“该不会也想打听‘河图洛书’之类绝世机密吧?这些武林中人还能玩出什麽新花样……”不料锦瑟鼓了半天勇气,红著脸问的是:“不知公子今年贵庚几何?”李逍遥一怔,傻眼乱眨:“什麽‘羹’?”锦瑟羞涩的笑了笑:“就是问你……几岁了?”李逍遥反应过来:“我?总该有十八九这麽衰老了罢!轮到你说──”论到年齿辈份,不禁眯了一只眼睥睨她,心想:“看你嫩跟灵儿似地,也该叫我一声‘葛格’……”
锦瑟自掏生辰八字帖看了看,不知所措。李逍遥暗急:“快说完哦,我要去‘轮蹲’!”锦瑟瞟了瞟他,不明何以满脸猴急马憋之状,一时想不出该当再问何事。两人相对无言,终是李逍遥先破闷局:“对了,锦瑟姑娘……你的眼珠怎麽碧幽幽发蓝哦?”锦瑟垂眸笑答:“妾非中原人,昔汗王西征多瑙河,诸邦为息干戈,进献妾之祖母入呈天朝……”
“要献祖母这麽老?”李逍遥正想到朝廷“饥不择食”处,锦瑟含笑言明:“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但我祖父是汉人贵官,而後我娘嫁入大元亲王府。”李逍遥暗咋其舌:“有这麽复杂?”锦瑟按琴自思,幽幽的道:“辗转多少世,改变不了我们这一族的献牲命运。不同的是,我被献给太子,比起先人,或许命好些,然而……”
李逍遥又皱起脸想自个的念头:“这妞忘性忒神!说著说著就拿戏文当身世,还信以为真了。‘狸猫换太子’这一出我也是看过地!讲的是包龙图……咦,这里有小笼包哎!”一碗清粥毕竟填不饱连日亏空之腹,无意中转目,忽见墙边桌几摆有数碟精致点心,眼为之亮。
锦瑟看出他想吃,本要亲手端来伺候,但又迟疑一下,拿不准他是不是自己想找的那人,岂能急忘矜持?终是怔思未定,只拿眼光觑他,做个“请”的姿态。
李逍遥当然是一如既往地老大不客气,旋即咦哦咦哦:“这些酥糕蓉包做得忒精致!怎麽就跟戏文里描述的宫廷糕点一样哦,瞅著就像皇上用的,吃著就像太後吃的……逍遥儿这一世作梦也想不到会尝上这麽好吃的糕点!”锦瑟只在旁怔怔而望,并不作声,似怕打扰了他。
李逍遥涂了满腮的糕酥芝麻,忽想:“这麽好吃的点心该拿些给灵儿尝,可惜老婶、香兰小虎他们隔得太远!要是他们也能尝尝就好了……”锦瑟凝望著他当下稚气未脱之态,不知不觉眼波朦胧,透过泪眸恍见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九州。身随刃舞,翩若惊鸿九霄变;飞尘溅血,宛如游龙一朝矫。
没人能想象“剑神”少年时的样子,正如俗辈想不出天子尚未君临天下时……
剑花激雨,炫若珠洒玉碎,侵侵凌凌,飕然直抵长孙无敌之喉。一时间万籁俱寂,众皆屏息。剑气犹萦全场,数杆战旗无风自折。左轻侯闻讯出觑,手撑之伞豁裂为二,至此方始真正动容不已,眼瞳剧缩如针。“是他!”
锦瑟遥思之绪如飘在千山外的那一缕云,恍见“天下”城楼巨匾下人人皆拜伏遍地,齐无双率众献剑於前,剖心溅血,进以“国士无双”。
青锋铩然而止,摧尽长孙无敌满眸戾气,继而面如死灰。“败即是死!”
四指搭刃,阻长孙无敌自刎之剑。那个英年银鬓之人煦目似语:“该死的人是我。”
黯然消魂者,唯死而已。他留下这句话,以及化仇止杀的剑意,和那沛然不可御的王者之气。
“剩些酥糕可不可以打包哦?”
锦瑟闻声一愣,良久思绪难返。李逍遥从嘴边省些糕点,轻手敲碟,徒睁大眼等待回答。
“这些点心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此言只在锦瑟心头悠转而过,话到口边,换作两边梨涡一声浅笑,“公子若嫌不够,妾另叫人专做给你打包。”触及她柔和的目光,李逍遥心头一热,暗啧:“有这麽好?可我绝非贪得无厌的人,吃不了兜著走反而教你瞧不起。”虽说相识日短,却也不难猜知锦瑟出身高贵,非比等闲人家的姑娘。单在林月如身边已足令他气短,心里只是没底,惟恐这碧眼美妹也会瞧他不起。暗觉彼此是两个世界的人,难免先打退堂鼓:“多谢姑娘美意,这些糕点很是精致可口,稍拿几块就够了。”心想:“灵儿一次最多只能吃一个,剩下三块……”
锦瑟轻拍手掌,廊下嗒一声微响,拜候一人,悄伏於门前。尖声道:“奴才听候姑娘吩咐。”李逍遥只是愣望,见是个十来岁的白脸小厮,所著褛金服饰比起锦瑟一身素衫竟似华丽许多,不禁心中好奇:“咦,这人……”锦瑟教那人抬脸一瞧,因感陌生,蹙眉道:“你是谁呀?”小厮忙喏:“回姑娘话,小人名唤宫一栋,是古公公差派来服侍你的。随从听遣数个月了,夜里是小人在外当值。”
李逍遥望望锦瑟,心感好笑:“都跟你几个月的班了,还问是谁?”锦瑟笑了笑:“这班小阿哥个个生得模样无异,委实教人看著迷糊。”咕噜噜有声碌然,李逍遥在旁端茶漱嘴,眼角却瞄锦瑟,暗笑:“是你爱犯迷糊。”锦瑟怔想一回,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