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风卷残云”,应声倒了满地的人。
不论是他带兄弟,还是跟随别人,从来都求共进退、同生死。遭临凶险之时,再难也要并肩作战。虽觉自己有时未必做得足够好,但对“仗义”二字历数尚无亏欠之心。把这一点“告诉”此班江湖混客之後,李逍遥忽感自己似应回头取一样急需物品:“灵儿塞在乾坤袋里的替换衣衫又拿出去晾在船上了,所以……”
梅出息一夥拖著范剑好不容易起身,忽见李逍遥又转回,直若看到煞星也似,纷纷大惊逃散。可怜范剑急难逃掉,一咬牙,举剑便要厮拼。李逍遥哪给他近,倏飞一腿迎头扫翻,看其口吐白沫有如稀泥。便不多耽,扯脱衣服胡乱穿到自己身上,鼻际闻到底下尿臊气,暗恼:“这下可要一路有得闻!早知踢高些……”换服色时见一黄绢布,想起这夥黑衣武人个个均绑在左边臂膀上,不知有何作用,范剑已然踢昏,却问不得。李逍遥微感奇怪:“咦,这是干啥用的?”因见好玩,仍依那夥黑衣人模样把黄布照扎於左臂上。抬手摸了摸光头,自也没忘了找块黑布包裹严实,心想:“这样走起来就跟夜行人一般了。”
偶尔一扮夜行人,亦属自小梦想的江湖生活。只叹走的是山野之路,无法过一番飞檐走壁的瘾。抬头看,月有阴晴圆缺;盖世事莫不如此,岂能尽逞己愿?
沿河走了一段,不意又抵先前遇到锦瑟之处。李逍遥采了一簇止血草,弄些自敷伤脚。望一片芦滩空荡荡,锦瑟自然不会又站在那里。他暗自担心:“锦瑟追上殷野狐没有?追上了又会是怎样的情形?”若按常理推想,殷野狐即使未曾受伤,亦非锦瑟的对手。可是李逍遥经历的事情愈多,愈感推想往往与事实大相径庭。再说这两人不论谁有死伤,诚非他所愿见。
记起河边曾泊有一艘破船,挂有水家的旗子。李逍遥念头一动,可却遍寻不见,似已被人乘走了。徒觅良久,丝毫线索也没寻获,他不免急恼交集。但再如何懊恼也知天地之大,四野茫茫无际,一时之间想找到殷野狐和宋香柠谈何容易?
他几已心神交瘁,著急之下,突然眼前一阵昏晃,摇摇欲跌。早便暗疑老苍龙一夥迫他服下的药丸定然有鬼,此时涕汗齐流,说不出的难捱,不明何以竟有周身蚁钻的怪异苦楚,往老苍龙先前指点的几处穴道摸去,立时痛倒。
至此李逍遥更无怀疑:“决然是中了毒!”急难探知所中何毒如此怪异,竟只迫不及待地渴望再服一次那种药丸,急盼能快些爬回老苍龙及其“酷版”师姊身边,否则便会生不如死。迷迷糊糊想起那妇人要他三更时分须去客栈後山等候,原本这个鸽子是放定了她,当下突然明白他非去不可,就算爬也得爬去。八百龙人物手段的厉害之处,心机之深,李逍遥终於完全领教了。
他神志犹在,虽於百般苦楚煎熬之中仍然明白此来为何,怎能半途而废、弃丁宋二人死活而不顾?一时内心挣扎,无人堪知其苦。
他不觉起身便寻来时路,神思恍乱,渐渐只剩一个越发强烈的念头,便欲不顾一切奔回老苍龙和那妇人身边,别的事情都不比三更践约要紧,此念头竟不可抑,只虑赶不及,他便展开风魔轻功,迷迷惚惚地飞奔起来。
只觉那妇人的眼光不断在前头若隐若现,透出邪恶的诱惑,令他终难抵御,似离灵儿也越来越远……
一丝清弦声声慢,声声催送凄凉意。
眼帘里风荡芦影,河面有灯光飘然而近。李逍遥正感迷了路,趴岸边喘气四望之时,但见一叶轻舟从黑暗中悠悠荡出,船头挂一昏黄灯笼,有人寂坐抚琴,浑似未见李逍遥在岸上愣望。小船从近处逸然而过,李逍遥看清了那抚琴之人的身形面廓,一股凉意从心底升起,几欲脱口惊叫:“宫九!”
小船上那落寞男子垂眉看琴,始终未抬过脸庞。李逍遥只道认错了,连忙揉眼,脑中不由想起灵儿曾提到她看见宫九泛舟湖上,此时他也无意中遇到了,料想决然不是幻觉。但奇的是宫九竟似不认识他,甚至连眼光也未曾稍投一瞥。轻舟从李逍遥身边飘过,逸向前方低迷缭绕的大片夜雾之中,琴声却久萦耳边未散。
仿佛听到宫九黯然低吟:“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它、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李逍遥不觉痴立良顷,脑里迷惚之感似因这般凄切已极的琴声悄然驱减,想起宫九与丁宋二人之间的恩怨纠葛,不免疑心宫九在此地出现会否与丁宋有关,若是来帮他母亲太婆,岂非更糟?想到宫九行事的心狠手辣,连发妻都死於他掌下,可算绝情已极。李逍遥思及丁宋二人的处境,不由凛然心惊。趁此刻迷思稍弱,连忙潜运“凝神归元”之法,强驱体中不适,待头脑又清醒几分,急忖:“须抢在宫九前边找到宋姑娘,不论如何也要帮她同丁情大哥逃脱险境。”
此亦灵儿心愿,李逍遥既已到此,决计要把它办成,令丁宋伉俪不须再受鸳鸯分飞之苦,料想回船上把喜讯告知灵儿之时,她定会打心眼里喜欢。
他重拾方向,抄身追赶宫九行踪,哪料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