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天师瞪著前边挂鸡打坐的人影,低哼道:“尻!这家夥准是崂山派的,别以为我不认得此般坐姿……身上阳气这麽少,不挂鸡也没鬼会来吸他阳气!”想到此处,记起刚才有个女鬼急欲强行逼他接吻,底下还有一个瘦小的张嘴乱吮,分明是要吸阳气、摄精元。硬天师不禁眼皮暗跳,庆幸不已:“硬硬的还在!”
李逍遥想到懊恼处:“我这趟跑来干什麽了?是为救宋姑娘,可也没保住她不被别人占到了便宜,最後又给殷野狐捞了去,不知扛哪儿了?在渔排上又帮水家姊妹打一架,原以为何氏兄弟是来趁火打劫的,哪知道又不是这麽一回事!结果搞了半夜好像没搞出什麽结果,反而搁这儿了。不知灵儿会不会怪我多事又没本事?唉……怪就怪吧,只要她没事就好,啊不……大家没事就好!”
其实灵儿非但没怪他,更因而爱煞了这样一个好心助人却又总遇挫折的毛头小子。心想,只有这样子的逍遥哥哥,才是值得她爱惜的人。他无疑尚不成熟,没有萧乘龙的沧桑才气;他毛手毛脚,亦无狄武挥洒之间的举足轻重;他冒冒失失,不及“无忧公子”扩廓帖木儿行事的干净利索;他家世卑微,更比不上名相之子拓跋英杰,更遑论宿帅之後耶律强锋。
摔跟头、走霉运於李逍遥似已是家常便饭,灵儿跟了他没少吃苦头,甚至没少受折辱。许多人眼中这位“逍遥哥哥”的缺点和毛病,或令他并不高大并不完美。可是在灵儿眼里连他的缺陷和毛病都一样不失其可爱,不失其率真。能够伴随这样一个连毛病都可爱的男孩儿一路跌跌撞撞,灵儿并无怨言,反而甘之如饴。
揣著这样一份放不下抛不开的情思,她忍不住又来找他了,宁愿在昏暗之中苦苦追寻他的行迹,也不想留在船上为一份等待而提心吊胆。情到切时,哪怕一刻的独自等待也是万分的焦虑似焚。
然而她不知道黑暗中有什麽命运在等待她……
“我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硬天师在黑暗的树影中不安地咕哝道。“这麽多捉妖界的同行一时间全从天南地北聚来此处,绝非好兆!搞不好会有事发生……”
李逍遥一边寻思如何找回宋香柠,一边随口猜测道:“听说这一带闹妖,大概道友们为此而来。要不就是林家堡为保姑苏城太平,下本钱请你那些同行来做法事。”硬天师的神情大大不以为然:“不如乱掰自个屌去!林家堡不见得会有这麽大的面子吧?就算有,头一拨捉妖帖原该首先发到咱龙虎山软硬天师手中……”李逍遥:“你俩老不在家呆著,发不发帖你怎麽晓得?”硬:“扯!那天我去林家门前转了转,邵醉翁只跟我打声招呼又进去了,可见得没这回事儿。”李逍遥问:“邵醉翁是谁呀?”
硬天师扳转李逍遥的脑袋看塘,低哼道:“看见了吧?”李逍遥一头雾水:“看见啥?”硬:“若说我这夥天南海北的同行果真是来捉水怪的,此刻罡气方盛,疠气式微,无疑是最好的时机。可他们却似相互约好一般,全都挂鸡布禁,无意追灭河中魔头,最多拿些小妖小鬼来开练。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根本不是为河妖而来。”李逍遥:“你怎知不是?”硬:“因为塘中异魔已经跑了!你看那塘面上方已无丝毫迷障,若我没看错,疠气大概沿水网朝太湖深处遁去了,到了那里就不好捉喽!”
李逍遥将信将疑,笑道:“有这等厉害?那你为啥不自己捉来炫一炫?”两人燃篝火而坐,各拎半条鱼伸火上烘烤,离数十尺外那打坐之人虽并不远,那人却毫无动静,只似石雕一般。硬天师细瞅一阵,看明那人落单,且似早已深深入定,忍不住便想摸去偷那两只公鸡来烤,听得李逍遥之言不由恼起,小眼瞪著他腰间,恨恨的道:“你以为我不想麽?只因当年师父给我用来修炼‘辨妖术’的一样法宝装在乾坤袋里,没等老子练成本门‘柳叶擦眼’法,宝贝袋子就被你这小鬼给偷去了。须知这门‘柳叶擦眼’术乃是每个修炼天师法门的人决计不可或缺的基本功,便因为你,害老子到今天也没练成本门辨妖眼,搞到还要去买茅山派的测异法器这麽丢人!”
李逍遥倒没留意“乾坤袋”里除了幻影天师符咒,居然还藏有另外一样法宝,闻言暗奇,忙问:“咋样的?怎麽我没瞅见?”硬天师拿鱼尝了一口,因感没熟透,又扔回火里,蹦身说道:“老子不说你怎麽会知道?不明就里又怎麽取得?废话少说,先把‘乾坤袋’还给老子,不然……哼哼!”拉开架式,眼露不耐烦之色。
李逍遥惊问何意,硬天师摆定姿势,沈脸道:“趁这鱼烤熟之前还有会儿工夫,老子拿你来练‘大力金刚掌’绰绰有余了……”李逍遥摇头道:“两个大老爷儿们光身打架有啥看头的?省省罢。”拿鱼闻了闻,眼望那边落单的人,心念暗动:“看那家夥也像与我差不多身裁,不知他的衣服合不合我穿?”正打起偷剥他人衣衫的歪主意,硬天师呼的一掌拍来,扫得火星四溅。
李逍遥翻身避过,口中说道:“别把鱼搅得没法烤了,我不陪你练,有本事自个把乾坤袋拿去,拿得著就给你。”硬天师从火边蹦开,闻言冷哼:“不怕你小子跟泥鳅似地,比身法也成!”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