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遥暗感兴味:“用酒照妖,我没玩过这种!”接了酒杯,从伤处挤血滴入,倒也并不很疼。就著萤光端杯一照,殷然酒水之间漾现他鼻青脸肿之象,不由的好笑:“一觉醒来,我就成了这般,面容浮肿,且没头发,似此妖僧形相只怕没妞可泡了!”欲待随口叫一声“晦气”,不料先已有人呼将出口:“晦气!只管叫别人做,我可没工夫玩这种儿戏之事……”却是金十二弃杯欲走。
星尘奇道:“檀越这是……”李逍遥虽也同金十二同样的心思,且急欲去寻灵儿,但想妖蜮未除,难免殃及无辜,如何能够不顾而去,暗思:“且先试试能不能搞定……”可是金十二已忍受不住屋内愈来愈浓的妖异森森之气,把杯符撂回托盘,向门走去,口中说道:“外边有的是和尚,我帮你叫一个进来不就得了?”因被李逍遥端盘挡碍,伸手便推,哼道:“小和尚让开!”
星尘忙道:“莫开门让妖蜮逃出!”便在这时,李逍遥无意间瞧出杯里隐隐约约漾现一袭宛然蛇蚓之状的小影,从酒中投影但见那物所栖之处竟是金十二肩头,不由怔望,却没想起该当盖符,急欲提醒众人来看。金十二浑然未觉,抢到门前,拽衫把李逍遥撂开。“好狗不挡人!”
李逍遥从未见过这等样奇异之物,本待细瞧究竟,哪料身子倏然趋跌,连人带盘撞上星尘之影。只道难免撞个结实,谁料那僧影竟是虚的,李逍遥倒地之时听到盘落杯碎的声响,心想:“坏了!这些杯还没分给其他人呢……”更奇的情形却是星尘的身影居然在李逍遥一撞之间化为一片纷纷闪闪的磷光,从众人眼瞳里荡然消逝无余。
金十二原要破门而出,当下不自禁地也怔然不动,瞠目而呼:“搞什麽鬼?”眼见星尘霎间消失,仅剩萤灯悠悠落地,屋里人人皆愣,谁都不明何以似此。李逍遥更摸不著头脑,一边啧啧称奇,一边拾起那个萤火虫灯四处照寻,屋中除先前的几人,哪有星尘踪影?
那花白胡须的老者忽省:“此是仙家虚幻的分身障眼法!不好,星尘来自峨眉山,我早该想到他会暗助蜀山派……”李逍遥兀自一头雾水,闻言更惑:“怎麽个暗助法?”金十二随即心念一动,拊掌道:“他化身来此跟咱们玩虚的,那麽真身……真身难道乘乱去了关押丁情之处?”李逍遥暗凛:“莫非丁大哥被囚禁在左近?”金十二跌足道:“不想蜀山派如此恶毒,为劫救丁情,竟连同门也杀……可惜星云方丈至死不知真相!”那干瘦小老儿突然阴沈的哼一声道:“鬼蜮流的‘含沙射影’可不是蜀山派的手段!”
这尖脸锐目的小老头一直不声不响,突然作声,难免引得李逍遥惊觑,转头触及那双仍然紧盯不移的阴沈之眼,不由又敲起乱鼓:“尻!还盯……”慌忙转目别处,听那花白胡须的老者微叹道:“不错,星尘与星土虽说素与星云方丈不相来往,要劫丁情倒也不必残杀同门。下手的另有其人!”李逍遥兀自头涨:“什麽星尘和星土又星云……晕!”金十二急道:“想是鬼域孤儿到了左近,还等什麽?袁八爷,咱俩快去关押丁情之处帮大小姐的忙……”那小老儿浑似没听见,仍然若有所思地盯住李逍遥那颗没香疤的光头。
那花白胡须的老者却瞥金十二一眼,淡淡的道:“那你何不先去?”金十二搓手道:“哎……我又不知你们把人藏於何处!”花须老者微微一笑,闭眼喘了片刻,方道:“十二少,原没想到你比我们还惦记著这事儿。”干瘦小老头突然把目光从李逍遥身上移开,朝金十二冷冷的瞪了一眼。李逍遥不由奇怪:“这些人怎麽回事?”金十二表情不自然的避转了面孔,讪笑道:“堡主的事,不就是大夥儿的事儿吗?”
梁间突然“嗖”一声微响,似是有物悄掠,随即墙角暗处又“笃”一下,仿佛细微暗器疾速反射。究因凶诡之物先前连毙数命,而且游踪若魅,令人没法窥见其影,无从防备,屋里的人皆成惊弓之鸟,陡闻异声又生,金十二先已骇然伏地,叫苦道:“它……它好像在门边,这可如何是好?”那花须老者眼望地上碎杯,面色颓然,叹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李逍遥原想乘乱溜将出门,免得又徒自耽搁时候,甚至卷入另一场莫名所以的江湖风波。刚要跳起身子,旁边一和尚突然闷哼一声倒在门边,那干瘦小老儿探其鼻息已无,越发阴沈了眼光,低哼道:“死了!”剩下的几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如何敢动。金十二变色道:“被它歇了一会,难道魔力已复?”李逍遥寻思:“星尘和尚虽然玩了一把虚的,似乎他所说的却非虚言。可惜杯破酒撒,没法儿瞅出那妖蜮蛰伏何处。难道就只好一个个全在这儿坐著等死?”他虽精於剑法,毕竟於玄家法门所知有限,小仙剑先已失却,天师符又未必伏得此类形踪诡秘的小妖魅。何况连它在哪处也寻觅不出,岂谈灭除?
那花须老者眼望小老头,因问:“八爷,怎麽办?”那小老头眼沈如深潭般莫测其底,微微思索,低哼道:“禅房四壁只是板墙,外边的和尚虽不敢进来,咱们未必不能破壁而出!”金十二闻言而知其意,喜道:“对极!不过板墙非薄,劳驾八爷使一招贵帮独门掌法,率领我等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