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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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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杯弓蛇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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骇然之下,一个个全痛呼而走,仿佛活见煞神一般,哪敢再在这等样迅诡莫测的剑术跟前稍留片刻,先前那黑脸汉子心胆俱丧,早一步逃入雨幕之中。

    李逍遥只感头重脚虚,身躯摇晃难持,插剑於地,喘了一阵,衣襟里鲜血刚渗出又被雨水浇淡,竟已不觉如何痛楚,他心下不禁苦笑,摸索著取药,往口里含了一颗还神丹,想起东方无忌,转头而觑,火光在雨中渐熄,入眸却是一具浸在冰冷泥水里的尸体,余烟嫋嫋,透出浓浓的酒气和焦味。

    见此惨状,李逍遥心头突然涌起一团无名之火,心想:“徒耗一番气力,我还是保不住他的性命!不知里边还有多少人处於险恶境地,得去瞧瞧有没的救……”他原非好管闲事之辈,常思天下纷争与杀戮决非一己打抱不平可望得免。然而当真目睹这般惨酷之事,如何能够视若不见?

    他摇了摇脑袋,强抑想念灵儿之情,拾起地上半只仍然有酒的残甕,一饮而尽,转面望向火光透闪的所在,雨雾葱笼数幢大屋,外墙所漆“今朝有酒”四个大字随火光跃然映瞳,两旁门柱另有对子相联,左边“年年有今朝”,右边“岁岁有陈酿”。墙外遍地空坛,几处酿酒之棚皆在火中接继崩塌,未即近前,打斗之声先已传来,院内有人冷森森的道:“邵老三,再不认输,令兄这家酒厂便是你们林家堡第一座坟墓!由此而往,还会有许多新冢……”

    倘若打斗之声从寻常武馆传出,此时李逍遥未必有心思撑著伤躯前去探个究竟,虽说出道不久,江湖中的纷争杀戮已令他厌烦。可那是酿酒作坊,地上可辨寻常作匠模样的尸身。他来自乡下,见到这种情形难免动了义愤。从前每想:“十里坡後面有一座‘逍遥酒庄’,听说上百号人一夜之间被杀得干干净净。可惜那时我刚出生,倘若可以,我大概不会让他们被杀得一干二净……”

    当下的情势对他无疑是个考较。这场考较须以自己生命去赢,如果输了,势必搭上更多人命,也包括他自己。

    突然之间四下里晃出黑麻麻一大群不穿鞋的刀客,每人都被淋得跟落汤鸡一般。酒气熏天,看来大家都在用酒壮胆,借酒劲催发狠劲。面对一双双饿狼般的凶恶眼光,乱刀晃耀的寒芒在他脸上烁来闪去,视线越发昏蒙不清。斗地陷身杀阵,四面乱刀逼近,一层又一层,人墙刀丛如此之密,李逍遥不禁生怯,目光回缩,暗暗吸了一口寒气:“这麽多?”忽想:“我若死在这儿,灵儿怎麽办?老婶谁来养?”不由地踉跄欲退,但当眼光掠及地上的尸体,其中有一个还是十多岁的酿酒小工,年纪同他相若,却稀里糊涂地死在乱刀之下。李逍遥心中突然一凛,不禁想起南浦云、葛金刀,胸口一热,自思:“为朋友,为情义,他们竟然可以如此英雄!尤其小南子,我们并不是很熟,他都肯为我死。我若就此退却、见死不救,岂配当他们的朋友?就算逃得性命、找到灵儿,她心里多半也会不快活,因为她心目中的逍遥哥哥不是这麽没种!”

    大院里突然又发一声惨呼,有人撞破大门“!”的跌出,门板倒砸,围在外边的那群赤脚刀客避到两旁,透过人影急移的间隙,只见大屋里灯光乍明乍灭,晃曳不定,激斗之声不时传来。掼跌门外的却是一个不相识的缠头大汉,喉头裂开,血喷如箭。

    里边有人叫苦道:“昨儿邵大爷宿醉未醒,只怕不能从城里赶来相援了!陈春师兄,你快杀出重围,回林家堡报信要紧……啊!”接下来又一声惨叫入耳,李逍遥仿佛听到那少年喉头血喷之声。他再也按捺不住,心里默默的说:“不得不插手。葛老兄,你在我背後帮忙撑著点儿,咱俩杀进去救人……”

    外边百来人突然齐声发喝,提刀作势欲扑,李逍遥虽已拿定主意,倏听百声发吼,仍是吃了一惊,急忙提起越女剑,一带青光似练,晃上那些刀客脸面。众刀客正自发啸,突见宝剑激雨,寒意四射,好些人面色一凛,似亦心惊,想不到这满身泥污血迹的瘸儿竟有宝剑可恃。趁此间隙,李逍遥暗凝一股真气,蓄起“剑二”之势,越发让人无辨虚实。

    他并不打算同这群邋遢刀客拼命,哑声说道:“宝剑不长眼,大家且让一条路走,我怕……”有人取笑道:“怕,你还敢来!”李逍遥把话接下去:“我怕杀了你们。”此非狂言,当下他最怕的不是被杀,而是杀人。从前使湛卢剑,刃断一截,因乎其短,究可驭唤随心,出招往往能凭由己念拿捏分寸,虽然如此,激斗中也不免仍具杀伤,心中常感不安。可是木剑不在身上,陷身百刀之围,李逍遥可用的兵刃唯有林月如丢下的这口越女剑。适才出鞘小试锋芒,已连卸七臂,连他也感悚然,担心万一拿捏不定,恐会死伤无算。

    众刀客闻言皆笑,哪里会受他这等威吓,其中有一老刀手沈声道:“今儿来此帮工,可望换来好几天的饭钱,後退也没活路。小子,你若与此无关,现下还有机会逃命去!”李逍遥见这帮赤脚刀客个个面有久饥之态,慢慢看出其中不少人脚步虚浮,显是饿饭多时,无甚神气。他登时想起曾在茅山学堂前听闻芝麻李与韩山童的一番苦涩对答,渐渐明白:“为了一碗饭,这帮流民不过受雇而来,更不能杀!”那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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