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莫非活腻了?”灵儿本是前来讨酒,哪料这帮人全都凶霸霸,不免越发为那孤身少年的处境捏一把汗,原想若他被欺,怎能见危不理,只好出手解围,但当听闻那帮脏脸汉居然是拜火教人物,她不由得一怔。那扩廓贴木儿仍是不动声色,目光一扫,已将四周情势尽了於胸,嘴边挂著淡淡的鄙夷之意。那打铁老儿改拉风箱,在炉後提声喝问:“你这小子汉人不是汉人、胡人不是胡人,却来做甚?”
扩廓贴木儿轻手拍袖,淡然道:“我家主人最近时常睡不好觉,想是患了一样病因。”灵儿不明此言何意,方愕然间,那掌勺大汉趁著往锅里添料之隙,头没抬地问了一句:“什麽病劳动你王保保的大驾?”扩廓贴木儿仿佛不察四下里杀气大炽,悠然道:“逆贼未灭,四海未平,我家主人每夜难免头疼,睡不安寝。”炼铁棚那老儿劲拉风箱,冷哼道:“这病可不好治!”碎石棚那长脸大汉接口道:“绝症!”
便在众声哄笑之间,扩廓贴木儿沈声道:“我家主人说,只要取尽拜火教反贼人头献上,他的病就会不治自愈。”纵连灵儿这等不知世事的人,也能想到此言既出,当下会有何种情形发生。她只是来找酒的,哪知红尘浊世,处处皆是纷争杀戮!
酒铺、铁棚、石窑三处怒声纷起,数十条蓄势多时的汉子几乎同时操家夥扑袭而来,灵儿方吃一惊,耳听得劈砰、劈砰之声串响一片,未及瞧清端的,地上已多了数十具尸体,一时惊尘溅血,连她都看不出扩廓使的是什麽手段。
眼帘里焰影曳闪方逝,打铁老儿典玄的大锤居然落在凿石汉子的头上,碎石汉子的铁凿却凿穿了典玄心窝,两人霎间齐倒於地。那掌勺大汉眼瞳不禁一下收缩,面前火团噗的稍蹦即落,只见扩廓贴木儿踏血跨尸而近,脸上的神情只似踏青。“李莫野,我要借你的脑袋权作药方!”
那掌勺大汉变色而呼:“你小子回去问问你娘,自个儿究竟该叫扩廓,还是王保保……”大叫声中,陡然提勺直捣扩廓心窝,此招之猛,灵儿见状自也生惧,不禁低哦一声。李莫野究属光明顶大人物,单以这招“直捣黄龙”的手法已足与当世任一名家大匠相提而论。孰料扩廓只随手反扣,竟然拿住了李莫野之腕,其轻描淡写之妙端是无法言喻。李莫野方叫一声:“无忧手!”扩廓闪电般扭转他那只粗臂,锅勺落地,翻掌就势一送一卸。
哢嚓!李莫野惨叫声中,一大截血淋淋的断骨反透後肩,直凸出衫外。灵儿不禁惊呆,但见扩廓随手抄起旁边菜刀,切下首级,袍下悄然起脚,踢炉入棚,正中堆放酒坛之处,轰然声响,大火燃起。此人年岁似与李逍遥相若,行事竟然悍狠利索至斯,灵儿反应不及,他已提著人头,在大火熊熊高炽之中瞬即终结一切,转身信步而行,焰声毕剥,隐隐传来一声冷哂:“我只知生下来就是为皇上分忧的公子无忧!”灵儿猛然回神之时,只听蹄声骤远,透过焰光闪跃之隙,依稀望见那人只骑回入迷朦雨幕深处。
灵儿记起李逍遥曾说拜火教不乏义士,还未想到该怎麽做,大火便已埋葬了一切。扩廓贴木儿出手之疾,战局了却之快,殊出意料。她一愣之下,非但救人不及,待想到酒,更是无望取得。正惘然间,雨中传来沙沙脚步声,小道另一头晃出两个赶路的人影,皆戴大笠,肩披蓬蒿,显得行色匆匆,望见此处火起,奔走更急。只听一人说道:“糟!咱迟了一步……”
灵儿本不愿与生人照面,方欲避开,那两人连抄身形,掠过大车之旁,皆望著火光起处,只顿足不迭,其中一汉子叫苦道:“李长老和碎石、典玄二位在此蛰伏多时,一向低调,就连教中低辈弟子也不知他们真实的身份乃是……咳咳,如何泄露了行藏?”另一人猜道:“别是教中出了内鬼!”转面望见大车欲离,车上有一少女神情凄楚,那俩虽无疑念,却忍不住多望一眼,犹未定神,道上走来一个挑担的佝偻身影,晃悠而近,便在经过那两人身旁之时,灵儿突然感到杀气斗炽。她正给李逍遥输送真气,每过一会儿便这般为他助增体内抗力,哪暇旁顾?只听飕一声锐物掠风,有人闷哼而跌。
另一汉子怒喝道:“你这厮鸟,一路跟踪我俩,早瞧出你老小子路数不正!”啪啪交手不数招,各自跳开。灵儿闻声转靥而望,先见到一顶大笠滚过道边,地上跌了一个癞痢头汉子,半边肩背衫裂血迸,吃痛不起。另一汉子却是独臂,只同挑担之人急交二三招便又遭所算,跌步撞在树干上。
飕一声响,那挑担瘦汉抛开箩筐,从扁担中拔出一支狭长之刃,指著那独臂汉子,桀桀笑道:“红莲火,你是丐帮弟子,且冲丐尊老儿之面,给你一条改过自新的路走!”灵儿方才认出那独臂人是识得的,地上滚倒的那癞头儿道:“火哥,你先走,报信儿要紧……”那偻背瘦子尖笑道:“下去找阎王爷报丧罢!”狭刃抖出个花儿,唰的刺向那癞头儿喉下,出手既快而狠,那癞儿受伤在先,连滚数下都避不开,眼看无侥,独臂汉子突然和身扑上,猛撞过来,那瘦子狭刃又划伤了他腰胁,却也撞偏一旁。瘦子发掌将独臂汉子打翻,狞脸道:“天堂有路你不走?”
红莲火究因重伤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