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不由一怔,只觉无比迷惑,似幻非幻,一如那日在兰陵渡林居士为李逍遥招魂时的情景。可是她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眼波恍惚得一霎,再瞧过去,修剑痴身后哪里有那样一个灰衣僧?
“我怎么战胜玄一老道嘛!他可是牛得很,而且比我耐得住……”虽说心里叫苦不迭,李逍遥却也稍刻不敢懈劲,从灵儿盈盈投望的秋水双瞳里,仿佛听到她用心声在給自己鼓劲,一声声地打气:“撑住!撑住!撑住哦!”
当此情势之下,虽然有如骑在虎背,李逍遥不得不撑下去,渐渐的只觉眼前金星乱晃,肩膀几欲失去知觉,但仍得凝守“剑二”之势,静而制动,蓄势不弛。又熬了一会,不仅灵儿在替他鼓劲,便连君天等年轻一辈也受感染,情不自禁地发声鼓噪,为他加油,内心之中皆把自己想象成这个力挑玄一真人的少年豪杰,为别人喝彩的同时也无形地是为自己励志。其中自然要以沈璎璎的叫声最响,于文凤也暂时忘了别的,转头給李逍遥低呼助威。有几个八百龙的低辈弟子叫了几声,被老苍龙严凛的目光转来一瞪,登时收腔,但没过一会又跟着连喊:“撑下去!”
虽受鼓舞,毕竟手酸难耐,李逍遥又感撑不住了,心想:“举着这麽沉重的大杵,这可不是玩儿的!不行,我真的要反击了,免得力气耗光……”但以他目前的修为怎能瞬间突破玄一真人凝聚数十年功力而成的“先天无极圈”?纵想反击,实是无隙可钻,毫无得手的机会,哪怕一丝侥幸取胜的指望也没有。
大片鼓噪声中,玄一真人突然下了决心:“不行,毕竟我年纪大,长时间倒挂着身子腰疼得紧,甩手太久也累,怎耗得过年轻小子?既已看出这小子头顶盖便是一处补不了的破绽,何必还要陪着干耗下去?”便在李逍遥暗感不能再支撑下去之时,围笼在身旁的密集绳影骤然往上回缩,玄一真人喝道:“小子,我要攻你天灵盖了,当心守好啦!”修剑痴等人闻声皆佩:“玄一真人动手之前先出言示警,果是前辈高人的风范!”楚香玉却想:“这老道蠢得很!干嘛要提醒他?”
其实李逍遥听到那一声提醒之时,为时已晚。玄一真人手比嘴快,笼天旋舞的绳影夭矫急荡,便即拧转一线,劲道透布而下,绷直如棒,仗着居高临下之势,变招飞刺,直取李逍遥一直护不全的头顶心,从高处觑得分明,口中叫了声:
“小子,原来你头上长有三个旋儿窝窝!”灵儿看到这老道变化杀招,紧张得心都快蹦出来,但听到玄一真人这声惊噫,她不禁心想:“三个吗?”
在所会的三招圣灵剑法中,数“剑二”为李逍遥最熟。当初在仙灵岛上,灵儿把其中两个变着传給他,就她所领会的诀窍,分解得极为详尽。凭李逍遥习剑的聪明和善于变通的思路,一夜之间便在灵儿指点下把水月宫主分拆的两个变着“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合而为一,还原其“剑二之无色无相”的本貌。并且用这一招击退了苗疆高手姬灵通。
此时不容多思,“剑二”中的两个变着又应变而生。当玄一真人急收绳圈之际,飞旋而拢的圈心便有如李逍遥眼里霎间闪现的涟漪,仿佛雾花水月,激发一道空灵缥缈的剑意,抬杵便随着绳圈而上,点入旋转变小的圈心。若是换作别的对手,这一剑直注而入,无疑已破了布绳所旋结而成的圆浑剑势,非当即认输告负不可。
玄一真人毕竟是武当名宿,于这“先天无极剑”之上已有半生的浸淫,岂容被人轻易捣破?不等铁杵撞入圈心,他手腕倏晃,变招为“否极泰来”,原本绷直的布绳竟似游龙缠柱,手捏“困”字诀,曳绳缚住了大杵。但这样一来,他先前直取李逍遥头顶心的那一剑也就不得不半途而罢。到了这时,玄一真人心头的惊疑困惑之情无以名状:“究竟是我遇到了剑术奇才,还是圣灵剑法的招式神妙而已?这少年的剑法怎会如此令人捉摸不定?”
玄一真人变招为缠,修剑痴虽然看不见,亦能听风辨觉,心下一沉:“老道仗着剑术深湛、内力浑厚,硬要来夺下铁杵了!”本想提醒李逍遥当心铁杵不保,但转念间忍语不发,心想:“还是让他自己去体会为好!”
李逍遥倏感铁杵受绞,几欲脱手飞出,立时便知玄一真人硬来夺他的兵刃,毕竟先已防备这老道所持布绳的克制兵刃之能,一惊之下,心念急转:“怎么办?我该是赶快变招呢,还是……”思犹未定,随手推杵一捣到底,仍将“剑二”
的攻击之势推至极致,无须思定而行,下意识地作出了“以不变应万变”的反应,正合“无色无相,心无尘垢”的圣灵剑意。
修剑痴究是知剑如己,为李逍遥所选的大铁杵虽说沉重难持,以李逍遥的机变和内力,一旦使开来,玄一真人想用布绳夺下这根重杵谈何容易?布绳缠杵拔扯,玄一真人只道这少年必会惊慌失措,无论变招还是硬抗,都入他心算之中,自有苦头等着李逍遥来尝尝。不料他老人家又错了,这少年从一开局就是不按牌理出牌,玄一真人所有的想法均套不到实处。大杵被缠扯之际,李逍遥既不变招也不硬抗,而是来了个顺水推舟,直接把大杵随着布绳拉扯之势撞到玄一真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