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势更急。
这一来,原本是李逍遥的难题便变成了玄一真人自己要面对。势若骑虎,玄一真人若仍拽杵不懈,大杵就算从李逍遥手里拉脱,也必将挟着两股力道急撞之势痛捣玄一真人心窝;若然他改变绳拽之法,就算放开大杵不缠,业已不及从容避过杵头急撞的势头。眼前原本笨重寻常的一根大杵,突然间变成了势不可挡的擎天剑,对于下边这个平时连路都行不稳当的小瘸儿来说,一切都改变了。至少在玄一真人眼里,这少年已成他生平最无法捉摸的劲敌!
然而这当儿李逍遥犯了个幼稚的错误,或许是生怕铁杵当真离手飞出,抑或由于担心玄一真人被他撞伤,跳起身来,回扯大杵,同时飞脚倒踢金钩,又似是想把玄一真人那瘦弱的身子从大杵剧撞之下先行踢开。修剑痴单凭风声变动,便能明察无误,不由面色铁青,斥一声:“多此一举!”
以玄一真人临敌交手经验的老到,岂能放过这等良机?右手转绳横拽大杵,劲道不减;左手从袖中翻出,喝一声:“当心绵掌!”灵儿不禁又紧张得气息也透不过来,但见李逍遥虚踢一腿,变势倒也奇快,抢在绵掌按到肩头之前,迅即以飞龙探云手法中的应变之着横臂相迎。这一下快虽快矣,灵儿和修剑痴素知李逍遥拳掌功夫差劲,登时暗叫不好,修剑痴更恼道:“有剑不用,竟然舍长取短!同玄一真人对掌,你这身笨骨头想不散都难!”
唯有于文凤见状暗喜:“碰上了‘木灵’,叫这老道的老骨头想不散都难!”李逍遥自是不蠢,明知自己拳掌本领不济,若无恃仗,哪会以手臂硬抗?他抬臂相迎之时,玄一真人已看出手法虽妙,却无甚威胁,显然是不谙掌功。原本使出五成内力发掌,转念一忖:“这少年既不会掌功,我只须出三成力道将他震倒便够了,何必伤他筋骨?”一面将掌力送实,一面拽绳拉杵,要教这小子两头不能兼顾。
其实李逍遥并不兼顾,左手迎掌,任由“木灵”反震玄一真人的掌力,心思却转到大铁杵上,当玄一真人发劲拽杵之时,李逍遥换招变生“剑三”,大杵顺势脱手,呼的摔向玄一真人面前。这时玄一真人左肩剧震,三成掌力反撞而回,犹未弄清究是何故,大铁杵又迎头砸将上来,顿受两头夹挤,饶是他修为精湛,顷时也不由得大吃一惊,却赞出一声:“好小子,来一个‘咸鱼翻生’就把老道逼绝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仰面上望,耳边轰响一声,梁木折坠几段,砰砰而落,屋顶破了个大洞,玄一真人拔身高纵,连连变换身法,使出最负盛名的武当“梯云纵”,霎间冲上天空,避过大杵撞击的威猛势头。草堂内虽然彩声四起,老苍龙、修剑痴、耶律强锋等几人却都心知肚明:“老道被一个无名小辈逼得这等仓皇狼狈,若是单以比剑较技而论,不能说这就算输了,可他一点上风也占不到,却是毫无疑问!”
李逍遥跳起身子,抄住大杵,落地时只觉胸口扯裂一般的痛楚,稍运真气,内息纷乱难定,尤其是左膀良久没有知觉,心下吃惊不已:“玄一前辈绵掌的后劲恁等了得!我戴着抵挡强力冲击的木灵尚且如此,倘若没有此物傍身,岂不是被他一掌就把我按趴了?”眼前袂影微晃,玄一真人又浑若无事地立在面前,摇动胳膊,皱眉道:“三成掌力震回来二成半,还好老道没把劲道使足了,要不然这身老骨头怎挨得消?”拿布条拂落道袍上沾着的茅草屑,瞥眼瞧见李逍遥犹能站立不倒,不由得微微点头,随即眼光精闪,问道:“准备好了麽?剩下的两招可就很难捱了!”
李逍遥也知难捱,心想:“我左半身还在麻木呢,捱是捱不起了,只好抢攻!”提起大杵,呼的挥动,向玄一真人面前划去,使的正是“剑一”的招式。玄一真人本想先行出手,但却转变念头:“这小子斗得性起,势必仗着年轻力壮,在剩下的两招时间里向我抢攻。这回我不妨以逸待劳……”心思尚未转过去,大铁杵已挟带劲风啸扫而来,原本寻寻常常的一个“之”形剑路,突然变得势不可挡。
玄一真人脑海里顷间转过许多所能想到的应变之招,亦感摧不透“剑一”的无形侵蚀之势,上、中、下三路霎时全数被封绝,哪有半点回旋余地留給他?到得此刻,李逍遥才知何以这招剑式最是难破。处于守势之时,不论玄一真人还是姬灵通这等武学名宿面对“剑一”,看到的只是一堵似幻似实的坚墙,仿佛天堑横亘,既看不到墙后的对手,更逾越不过;它一旦易守为攻,便不留給对手丝毫的余地,“之”字的那一点更是一击必杀的终结着数。
只是李逍遥绝不情愿点杵完成这最后的一笔,若是性命相搏,而且功力与敌人旗鼓相当,心存一念之仁有时反会給自己招致杀身之祸。此时虽然只是在比剑,其情势之险决然不在真正的厮杀之下。便连灵儿也知他们两人之中任有一方稍有差池,势必非死即伤,就算只是受伤也绝对轻不了。她难免既紧张又担心,偏生不能上前帮忙,只恐玄一真人全力反击之下,一失手便伤了她的心上人儿。
其实玄一真人身陷“剑一”无所不在的羁绊,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有反击的念头?此间众人先前见李逍遥轻功神妙,以此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