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亦绝。李逍遥不由质疑道:“这儿荒凉得很,除了我这艘船以外,哪来的‘商贾云集’?”旁边一个撑小艇的老儿跺了一脚,不慌不忙地答道:“这儿有你有我,不算荒凉了。要知道这可是坏天气,连日风雨不绝,谁还蠢到出来?”李逍遥暗觉这老艄公能说会道,口舌油滑,必是见多了世面的,笑了笑道:“那你还出来?”那艄公叹道:“养家糊口,不出来捞怎么成?”
李逍遥趴着舷窗边笑问:“捞啥?”留意看小船上并无渔具,故有此问。那艄公笑答:“捞客啊,别看我船小,摆渡这活儿求的是稳当!”因觉这少年并不像相信的样子,便又补充道:“不是吹的,我送的来往客人从来都不抱一声怨言。小爷,你这艘虽是大船,若是没我小船领路,稍有偏差便要在芦滩上搁浅。信不?”
正当发大水的时节,除了茫茫浑汤便是芦丛,李逍遥望不出江岸究在何处,心下没底,情知那艄公话声不假,哪敢贸然把船往前开?拿出航线图乱扫一眼,心想:“方老板哪儿搞来这张图?画得不够细,可别害我搁在这儿了……”虽说有些糊里糊涂,也知此处大概离长武集并不算天差地远,惦记着打救丁情,便向那老艄子探听道:“最要紧是找着‘侠客山庄’的地头,不知老丈晓不晓得怎么个走法?”
“那你算找对人了,小老儿家不远便是侠客山庄。”待两个少年从大船下来后,那艄公提篙点水,眼望江雾苍茫之处,说道:“只是那一带河汊狭隘,遍布芦滩,除了搭小老儿这等样小舟之外,大船是决计进不去的……收个三五两不算多罢?”
李逍遥随口敷衍一声:“那有什么话说?我大船又进不去……”转头朝他船上回望,究是不放心,低声问道:“锚只好抛在这儿了,却不知清凉宝宝看不看得住?”灵儿打伞为他遮雨,另一只手抹着粉颈里的雨滴,答道:“我跟它说过了,不会有事的。”那艄公究是眼光老到,灵儿依照李逍遥的主意,先已改扮男妆,但当她衣领里露出一截娇白之颈,难免露了馅儿,老艄公不禁打心眼里赞美一声:“竟有这等俊的小相公,老儿今日该不会是遇仙了罢?”
灵儿听了别人夸赞,不禁羞涩低头,无意中露出后颈更多美白肌肤。李逍遥连忙遮住她,朝那艄公瞪眼道:“又不是搓麻雀多一张牌,相啥公啊?哪有那么多仙可遇,开船吧!”那艄公把小船摇摇晃晃的撑开,李逍遥转身刚想朝清凉宝宝挥一挥手,眼睛却撞在伞沿,“哎呀”一声叫苦道:“撑高些,戳着眼了……”本是叫灵儿把伞抬高些,那艄公却猛然把长篙一撑到底,小船登时来了个大兜转,李逍遥脚下一颠簸,险些掉下水去,幸好灵儿手一伸,及时拉了他回来,待得颤悠悠的蹲下,李逍遥不由回头抱怨道:“不是说你的小船撑得稳当吗,老丈?瞧这左颠右晃劲儿,我差点儿掉水了!”见身后有篷舱可避风雨,也不客气,领着灵儿正要钻入,突然惊叫而退。“尻!怎么有棺材?”
无怪他吓了一跳,原来小船舱里赫然摆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那艄公忙叫勿惊,笑言道:“休要大惊小怪!小老儿出门时帮别人捎回去的,里边没啥……”
李逍遥惊魂稍定,与灵儿对视一眼,暗觉不吉利。但听那艄公悠悠的又道:“不就是死人吗?呵呵……这年头多的是。好时节每当出来一趟,总会载上一两具回乡尸,据说大多是跑去外地挖矿的。”李逍遥明白了:“哦,原来你是常給死人摆渡的,难怪搭你船的那些客人怎么颠簸都没法抱怨。”啧了一声,顺手往棺木贴了张符,挪身蹲到外边,与灵儿挨肩相挤,一路但觉没谱,所幸并无异常,只那小船始终左颠右晃,每当拐弯时,总教李逍遥的下盘功夫备受考验。
苦头总算熬到尽,艄公面朝前边一处河湾村落,笑道:“到家了!”待船靠岸,李逍遥正要起身,却觉腿麻,灵儿轻盈巧捷地跳到岸上,听到背后传来叫苦之声:“哎呀,腿都蹲木了!”她连忙回身搀扶,两人随那艄公踏过一道木板坞桥,见阡陌间有一块旧碑,依稀辨得刻写的是“古越会稽郡”。石碑留有一道裂缝,直从顶部延至中间,不知何物所削。那艄公告知:“此是越王勾践当年洗剑之处。”李逍遥明白了:“这碑上裂缝却是他顺手一剑砍的?”灵儿小嘴微抿,忍笑不言,看出其中有伪,想是后人做出来的。正要悄悄告诉李逍遥,这小子却愣头愣脑的问了一句:“越王使的是啥剑哪?”
灵儿不假思索的答道:“越王剑啊。”李逍遥抚碑猜测:“会不会是越女剑呢?”灵儿摇头,心想:“好像是越王剑喔。”但听那艄公头也不回的道:“是湛卢!”话声传来之际,李逍遥突觉腰间斜插着的湛卢霎间没了,不由吃了一惊,抬眼之际,只见那艄公手提湛卢,走得飞快。
以李逍遥和灵儿两人的身手而言,在当下的江湖上也算殊属不弱。可是走江湖的经验委实太过微不足道,竟没能瞧出这艄公并非常人,待到宝剑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此人取去,才一惊而省,晓得遇上高人了,两人对视一眼,正要追上前方,不料身后骤传一声掀翻棺木的声响,劲风倏然而到,李逍遥和灵儿又是猝不及防,还未看清后边扑来的身影,那艄公一个倒翻,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