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龙渊曾与点苍派有故,自能一眼瞧出此非马君武的剑法,只觉此招虽无乱剑诀的狠绝之气,但竟虚实莫辨。他不由变色道:“什么剑法?”李逍遥心道:“看来你是识得乱剑打法的,我这一回合偏不使乱剑法,就用灵儿的花式对付你!”所谓灵儿的花式,便是剑二之“无色无相”。
恍似镜中花水中月,色空相亦空。
飒然一响犹如裂帛,玄麻大布在剑下宛如片片蝶影,碎布纷飞。一时间李逍遥又惊又喜,旋即又感不安:“结果他了?”倏地只觉后颈炙痛,大叫一声翻飞而开,落在浑天仪下方的夔架之上,反手摸颈,竟炙出一个洞,痛不堪言。
仰面只见商龙渊一身夜行装束,闲坐浑天仪顶上,却是舍袍障眼,毫发无伤。李逍遥正觉惊愕,商龙渊冷冷的道:“巫后的剑法不是你能领略得了的,还是使马君武的罢!”李逍遥也知自己使的圣灵剑法远不及灵儿地道,脸上一红,不由恼道:“马君武是啥鸟?”商龙渊一怔,这时李逍遥身影幻闪无定,竟在浑天仪的各条弧架之间倏忽出没,犹如化身千变,诡谲之极,正是风魔天下的身法。
便在商龙渊眼花缭乱之时,夜空中突见一道剑光垂直削落,李逍遥倒身飞刺,喝道:“看看这是啥招?”这一招使得形似实非,分明是先前扩廓在元营用来对付燕辉煌的一招剑法,李逍遥见现拾现,记在心头,虽无其中神髓,化入风魔天下身法之中,却也使得一般的惊翩尤绝。
只道此招商龙渊必认不出,不想他竟叫出名堂:“这是‘天绝剑法’!”李逍遥心中不由一怔:“什么天绝剑法……”一念犹未转过,商龙渊已觑破他剑招分明有形无实,喝一声:“第三招了!”旱烟杆朝上迎来,飕的射出一连串夺目火芒,势如流星飞掠,斗然穿入李逍遥剑招虚弱的门户,李逍遥若是没学过玄衣神的秘系轻功,此番双眼势必不保,没等火芒射到脸上,一连串倒翻斤斗跃飞而开,半道里倏觉后背寒刃侵迫,情知定是商龙渊出刀了,心中大骇,反撩一剑,正是“仓皇狼顾”。
说来也奇,马君武的乱剑诀每当李逍遥主动出招之时必使不畅,而在危急关头,一股绝境逢生的剑意总在无意之间挥发而就。宛如困兽之斗,一举反噬,居然声势凛然。只听得嘭一声大响,那尊浑天仪应声裂为两半。
李逍遥哪敢回头去瞧商龙渊有没中剑,催快身形,飒然掠入古观象楼内,落足未定,一道肘胶刀的暗淡寒光竟然迎面削喉!
李逍遥大吃一惊:“哇……这老头居然比我还快!”说起遁身之术,八百龙中人自是个个不俗。商龙渊先一步遁入楼内,正要一刀封喉,突然歪倒在地。
李逍遥几乎不能相信竟能死里逃生捡回一条性命,眼看着寒刃刚到喉前竟尔离开,不由呆了眼。但见商龙渊扼腕踣倒在墙角,手掌根不停的有血滴落,忍痛回头,格子窗影映在墙上,其中竟有一个颀长的人影负手悄立,不时传来一两声低低的咳嗽。
柱影中闪出一人,扶住李逍遥,他转面一瞧,那人正是傲雪。
李逍遥也望着墙上所映的人影,暗料必是此人救下傲雪,闻得那一两声咳嗽,突觉似曾听过。这时商龙渊突然眼露惊骇之色,嘶声问道:“莫……莫非是傲……傲天?”
没有回答,一道倏忽而来的劲风阴绵绵的拂来。以商龙渊的武功,竟无从闪避,在这道劲风之下变得就象一个毫无反抗力量的幼儿。说时迟那时快,李逍遥脚下步法幻化,抢在劲风拍碎商龙渊头颅之际将他踢到一旁,刚听见又一声咳嗽,自己却飞了起来,重重的撞到柱子上,复又弹向另一边,砰一声撞在墙上,刚跌下来,竟又飞撞屋梁,若非傲雪飞救及时,再撞得一下,势必没命。
趁此间隙,商龙渊破瓦而出,身形如箭,逃得飞快。李逍遥为救他一命,遭此大罪,口中咯血如断珠,眼见商龙渊自顾逃命,心中不禁暗骂一声:“这家伙溜得倒快!”蓦地只见地上一座铜香炉呼的撞破屋顶飞了出去,眨眼间商龙渊血肉模糊的又掉进楼里,香炉却落在楼外。
李逍遥暗吃一惊:“哇……就这样給铜香炉打下来了?”眼光瞥去,商龙渊双目半睁,已是不活了。
一人冷冷的说道:“雪,让我杀了这小子。”话声清淡,听不出是喜是怒,但一股凛冽之极的寒气却瞬间侵入李逍遥心头。此时他已能瞧清楼内的惨景,除了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便连屋梁、墙壁、柱子、窗户之上也都或趴或挂着不少八百龙伏兵血淋淋的尸身。关龙逢全身被丝线穿透,踣地吐血,双眼也瞪着墙上投映的那袭修长的身影,却已丧失了反抗之力。高相龙却踪影全无,不知是死是活。
李逍遥正望得眼皮乱跳,蓦觉杀气侵来,只见一个清瘦的长衫人悄立在面前,一双明澈而凌厉的眸子瞪在他脸上。
“二姊,”傲雪急忙挡在李逍遥身前,说道。“他刚才为雪而战,你都看见了的……”
这时咳声已无,李逍遥心中暗自惊讶之极:“像这般惊世骇俗的身手,只能是天下第一的傲天。却怎么叫出‘二姊’来了?”未及细想,头发已在肃杀的寒栗中寸寸断落,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