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遥道:“不是似乎,而是确乎。”卫天玄眼光一热,上身吃力地挺了起来,把双眼靠近,似想仔细地瞧清面前这个大眼少年,话声微颤的说道:“真的是故人之子?”李逍遥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我也没想到这么巧。但正巧我就是!”
卫天玄瞪着他,说道:“可是恩公的眼睛似没这般大……”李逍遥道:“或许是我妈那儿遗传来的。”蹦着舌儿道:“眼大其实也不太好,风沙容易进来那也罢了,更要命是在黑暗中,许多对光有兴趣的小虫子总是误以为灯,而且有两盏这么齐……”卫天玄仍是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喃喃的说道:“你爹妈叫什么名字?”李逍遥飞着舌头道:“我爹的名字起得不太好,叫李仙风。至于我娘,不知道方不方便跟你说?”咽了一口乱涌的唾液,撂舌道:“其实说了也不要紧。我老母叫花不败……啊不对!该是花莫愁才正确……”
卫天玄眼露追忆般的哀思之情,“你娘是花不败的姊姊。”
李逍遥还是头一次听说,不由乱瞪大眼,愕然道:“名花流教主花不败?”
“从来不败的花不败!”卫天玄沾血的手微颤,话声渐促。“花家三秀,那年大汗择地起造皇陵,我进宫侍奉听差,见过芳洌皇娘。她是花家三秀的长姊,事圣前闺名叫做花解语……”
李逍遥拍腿乱笑,咯咯撒舌道:“照你这么说,我该进宫去认亲戚了是吧?都不信到笑——我大姨妈是皇娘?那我大姨父……”
但见卫天玄眼光中乍现的几缕神采渐暗,李逍遥不由担心他说话间就会断气,忙道:“你要是能活着給我做个见证就好了,要是没你,我姨爹还不轰我出来?”卫天玄道:“霸王卸甲之穴深合河洛天象之数,当年我大师兄……唉!其实风水堪舆之学也要择人而传,心术不正者戒之。霸王卸甲的龙脉虽有富贵王气,然而阴穴所在极是不祥,葬陵其间,虽保一时之浮华,可却是以天下无数苍生流血涂炭为代价。”说着又叹息难继,李逍遥挠头想:“说这些风水名堂我没兴趣知道,令我好奇的是那大姨爹……”
卫天玄嘴角溢出血沫,艰难的说道:“当年起了一场争端,师门生变。便在那时,河图不知所踪,要找到龙脉所在,须有河图经纬以及洛书牌!”李逍遥道:“那我姨爹……”卫天玄吃力地探嘴到他耳边,粗喘着说道:“洛书牌……洛书牌在……河洛……河洛……”李逍遥正听得莫名其妙,卫天玄突然噗的喷出一口血,瘫倒于墙脚,眼光已然涣散。
李逍遥吃了一惊,急忙俯探气息,卫天玄口唇枯裂,微微翕动,却发不出话声。李逍遥见他眼神急迫,似是要他探耳近去。他便试着照做,隐约听到卫天玄低弱的说道:“岳扬眉……岳扬眉他……不可……不可……”却说得断续零星,李逍遥无法揣明其意,想起刚才好象提到河图经纬似也不可或缺,而那小女将甚是关心卫天玄所知道的事情。李逍遥难免也有几分好奇,便问道:“那……河图呢?”卫天玄头撞墙根,两眼一翻,瞪着屋梁,就此不动。
殊不知在黑暗之中,柱影后有一双眼睛悄悄的瞪着李逍遥的身影,当他猛然转首扫视时,那双眼睛又闭上了。李逍遥朝卫天玄的尸身发了一会儿呆,心情沉郁。再转面时,见到刚才带人逼迫卫天玄的那个名叫骁天龙的人已趴地不动,似已咽气。李逍遥不禁叹了一口气,心道:“死人真多!”
又瞧了瞧卫天玄的躯影面廓,心念丛生:“到底怎样认识我父母,当年的事情我好想多知道些,可是卫天玄死得倒干脆,没跟我交代清楚,反而留下了一通没头绪的屁话。只好靠自己去摸索……”挠了挠头,又觉懊恼:“究竟洛书牌和河图是怎么回事,什么模样,我也不了然,怎么找嘛,见到了也不认识呀。只好找个机会问问那小鞑女,不行!搞不好她会杀我灭口,还是问灵儿乖乖女保险些……唉,说到底还得先找回灵儿。”
想到灵儿,再也呆不住,正要撑起身来,后脑突然吃了一记重击,眼前一黑,头重脚轻地栽倒下去。在地上翻滚得几下,脸朝卫天玄那边,迷迷糊糊的只见有个人蹲在尸体旁乱翻,似是急着找什么。
李逍遥后颈一阵剧疼,宛如砸折了骨也似,隐隐感到这一下挨得虽狠,那人手上却也没甚内力,待视线的模糊之感渐减,见到头边有两半砸裂的砖块,心想:“哦……刚才被人拍了一砖。”啪一声响,眼角吃痛,原来那人搜出一本书,乱翻几下,反手抛掉,却摔在李逍遥脸上。“哎呀,我的眼睛……”
那人从卫天玄身上再也搜不出什么,显得既急又恼,跺脚起身。刚转头,脸上倏挨一砖。
李逍遥眼看着砖头飞过去,旋即那人惨呼地捧脸狂奔,蓝布长衫的影子从视线里消失。他才哼了一声,起身说道:“回拍你!”唾了一口,揉头咧嘴,因见手指上沾着些血,便要撕下书页擦拭伤处,拿起那本书一瞧,借电光闪耀,辨得书名是《卫氏易演》,似是有关说卦的手记。原本不感兴趣,正要弃之不理,眼光触及卫天玄解襟散怀之状,转念间突想:“那鸟厮急于要搜找的物事多半与卫天玄所说河图洛书有关,却不是什么卫氏易演,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