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便宜了……那麽第二呢?”丁情道:“以楚大先生的位份,再加上你有宝剑而我们手中空空,和你过招不论怎样我们这些小辈都占不到便宜。所说的第二点,只怕要令你失望了。晚辈眼下伤势在身,无法以圣灵剑法献丑。”
楚狂生果然失望,眼光一厉,说道:“那我就杀了这对小男女,把你丁情带走!”丁情心中一凛,沈吟无言。李逍遥感到杀气陡炽,忙道:“丁大哥,让灵儿跟这狂人斗一斗罢!”丁情犹未回答,楚狂生已自笑道:“狂人?说得好!”湛卢斜伸,指著灵儿的鼻头,喝道:“小丫头,就给你这个机会!”灵儿被他喝得一愣,随即问道:“还使剑二吗?”丁情把话接了过去,轩眉道:“不,我教你剑三。”
李逍遥大叫不公平:“枉你楚大还自吹是什麽剑术前辈!拷,你使湛卢宝剑,仗著兵刃犀利占尽了便宜,却叫我家灵儿小妹妹拿啥家夥跟你耍嘛?你真是!”
“唰!”一声响,剑光稍闪即落,却削下两根竹棍。楚狂生踢了一支给灵儿接著,自棹另一根,说道:“不要说我楚大占你们小辈的便宜!”把湛卢往地上一掷,插入土中仅露半截剑柄。李逍遥不禁紧盯地上剑柄,心下暗转念头。
但见楚大先生盘腿坐地,闭目养神,无意旁看丁情向灵儿传授剑招。李逍遥的脑袋突然从楚大先生脸旁探了出来,歪头瞧了瞧,又抬起一只手朝楚大先生眼睛前方晃了晃。“可别偷看哦!”
那只手还未收回,倏地便给一道袖风卷住,呼一声荡将去,李逍遥急欲跳开,不料那道袖风斜撩下来,往膝弯处捺个正著,不等他站定了,便扑一道劲风拍过去,李逍遥忙使风魔身法欲避而过,却受暗劲牵引,不自禁地翻转筋头,重重地掼落一旁,半天没挣扎起来,心下既惊且恼:“你妈……”
楚狂生眼皮低阖,口中斥道:“你这窝囊废,滚远点儿!”李逍遥心中怒极,把手一指,借题发挥道:“你偷看哦!警告你可别趁机睁开眼……”拍一声响,又莫明所以地掼起跌落,连翻数个斤头。耳边传来楚狂生的一声冷哂:“待会儿若那小姑娘输了招,某家第一个要灭的就是你这窝囊废!”李逍遥闻言一怔,大眼乱转,只见楚狂生已旋身转开,依旧坐地席膝,却换了背对著丁、赵二人。显得是极为自负,不愿稍留小辫给旁边那小丑来揪。
殊不知李逍遥这一番搅乱,便是为了要让楚狂生既无偷看丁情授招的机会,又要搞得他片刻不得安宁,好给灵儿增加一点赢面,也算用心良苦。虽因而吃些苦头,倒无怨言,只是楚狂生既转身背对,便没了给他挑刺找碴的口实。
灵儿见李逍遥被楚狂生连摔数下,不免心疼,哪有心思留意学招,只是转头去望。丁情看出她分心旁顾,低声说道:“一心不能二用。”灵儿回过脸来,定了定神,只见丁情强忍伤痛,悉心地给她讲解剑法,并且比划以示。
“下者以力使剑,中者以气使剑,上者以意使剑……”丁情传剑之时,话声亦飘入李逍遥耳朵,他心念不由一动,暗觉这番剑理似与他所知的蜀山剑法并不相类,记得羽云曾说蜀山剑术素重“以气御剑”。而在丁情眼中似仍不属於至上乘的境界。“剑由意发,是上上乘的剑法。观乎姑娘所使的那招‘无色无相’,另外还有小师叔那一路乱象纷呈的剑法,在丁情看来已接近於有剑意、无剑招的境界,只是还有招数、有形迹可寻,也很合剑道。但只有无迹可寻,达到无的境界,方为杀神之剑!”
“因为神的境界本身就是虚无,”李逍遥眼下修为尚浅,犹未尽悟丁情所说的道理,隐隐的只觉这番话合乎他向来但求无拘无束的心性,也即顺耳得很。却不知这便是武学中的至道。丁情又接著说剑:“只有剑意虚空并且破碎这虚空,超越凡间一切拘碍,浑然忘我,极限无存,才是杀神的剑法,也即是剑术的无上至境。仙家剑术无不取道於老庄之说,然道生一,一生万物,仍是有形,惟‘无’方是万象本源。天地间一切的‘有’均源起於‘无’而又终结於‘无’。圣灵剑法的至圣至灵便系於无我、无神、无情、无万物之虚无缥缈。惟此方为圣,惟空方为灵。剑意空冥,玄而无极……”
李逍遥越听越不懂了,心下忽想:“跟朝廷忙於痛贬的邪教歪理差不多罢?”忽听得楚狂生话声传来,微喟道:“惟‘无’方是一切的终结。这样的剑意,那天我在修剑痴那里只味到了几分,可那已经是我见过的最无敌的剑招!”顿了一顿,沈声又道:“当时我的心情可说是万念俱灰!”
丁情也自神往。“修师叔大概已接近‘空无’的境界。每当我想起他老人家那一招‘无尘无垢’,便感遥不可及!”
李逍遥更想:“我都神往到忘了找碴儿了……”正要找碴儿,楚狂生头也不回地说道:“可是这样的剑法,绝非蜀山派!”李逍遥味出话中含有质疑丁情之意,不禁想:“对呀,我也觉得丁大哥的道道儿似是挂蜀山派的羊头,不知卖哪家的狗皮膏喔……”丁情却淡然道:“丁情所说的这一招,就是圣灵剑法的第三式。剑意无宗,无名无实。”
“好一个‘无名无实’,你这个蜀山派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