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眼光微亮,说道:“崖龙取水,必有伏飞。”狄武哪里晓得她突然吟出此句出何用意,那身形精瘦的黑衣汉子却似吃了一惊,猛吠一声,离地扑起,双臂陡挥,撒出数十道寒星闪闪的奇形镖,分射狄、灵二人。此人原本一副萎靡不振之态,谁知陡然发难竟是迅猛无比。那人出手袭击灵儿已甚突然,狄武并未料到这人同时朝他也猝施偷袭,心念一转,登时想到:“他是怕我救这女孩子,是以发镖阻我出手。”
以灵儿的本领,那数十枚奇形镖来势虽急,却难不倒她。正要使金刚咒挡去,蓦然斜刺里一股袂风劲扫,扑荡而前,谑一声响,激闪而到的点点寒星骤然不见了。那黑衣人的身影也同时不见,灵儿正愕然间,脑後出其不意地窜起一个黑影,双手凝爪连抓,迅猛之极的向她头顶按落,其身形爪影竟似一头扑噬如电的恶犬。灵儿身手虽已不弱,怎奈反应不及江湖老手迅速,又因连遭惊变,身心疲惫已极,那黑衣人身法刁钻异常,岂是她能应对得下的?
狄武便在一旁,眼见那黑衣人意欲立夺灵儿性命,虽不明何因,却岂能让他得手?手抓袍裾一扬,先前以雄劲内力沾於长衫下摆里侧的数十枚寒镖霎时嵌进那黑衣人身上,连狄武如何发镖亦没看清便惨叫一声堕地。
灵儿低头瞧见那黑衣人自脸至胸,密密地钉著镖叶子,瘫在地上已是奄奄一息,双目兀自恶狠狠的瞪著她,粗喘急乱,一副死不甘心的样子。灵儿不由的心感恻隐,微咬樱唇,问了一声:“那天……那天潜伏江底袭伤杨婆婆的人真的是你吗?”那黑衣人目露怨毒之色,咯血的说道:“小丫头,那天若不是你在水里作梗,湛卢……湛卢剑何至於落到修剑痴之手?”灵儿一怔,不知如何作答。狄武缓步走到那黑衣人身旁,微皱眉头,问道:“小犬,你又何必自寻死路?”那黑衣人冷笑道:“黑道上从来没有人劫过你的镖,我……我就不信这个邪。”狄武想他会错了意,微微摇头,瞥灵儿一眼,目光移回黑衣人脸上,说道:“我指的是刚才,你若不向这位姑娘陡下毒手,便不会死。”黑衣人闻言一怔,粗喘难定,一时没有接口。
“想来你这该算杀人灭口,这说明你和冰肌玉骨妖一夥的背後必定另有主使之人,”狄武接著又说。“刚才我没有逼问出来,现在我想到了。只可惜,我们之间的赌没打完。”
那黑衣人恨恨的说道:“我虽然死在你手上,可是刚才我们所打的赌,输的可是你!”灵儿听到这里,不禁暗感奇怪,想不出这两个人之间刚才会有何等样赌约。
“是我输给了你,”狄武并不否认。“先前我和你约定,你我之间谁先从溪中躺身之处离开,谁便是输了。而且我答应过你,若是我输,就放你一条生路。若是我赢,你便给我一个答案……”
灵儿想起刚才狄武躺在那块石头上不想起来的情形,方始明白何意。若非因为她,狄武也不至於输了赌局。她心里却又不明白,这两人为何要打这种赌?
“这场赌约,你算占尽了便宜!”那黑衣人气喘粗急地说道。“我可是躺在水底憋著气,哪有你舒服?不过,就算你赢了,也不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这我能料得到,指使你窃劫湛卢剑的那人,你便是供出他来,你也一样没命,所以你不会说。”狄武微喟道,“但我还是愿意和你赌一赌。因为我当时压根儿就不能动,即便没有那场赌,我也得躺在那块石头上。”
灵儿听到这里,不禁微蹙娥眉。那黑衣人突然咯咯笑了起来,瞪著狄武那张灰绿的脸庞,说道:“我岂会不知你中了那苗女的奇毒,命在旦夕?眼下又为了这个小骚货浑不要命地蹦离那块石头,又多耗了气力,所以我说你必死!”狄武眉头一皱,按手落在黑衣人天灵盖上,说道:“这麽说她,别怪我杀你……”没等狄武说完,那黑衣人先已笑道:“我先下去等著你!”笑容僵在脸上,突然没了声气。狄武不由一怔,探手一试鼻息,那黑衣人已断气了,双眼兀自瞪著他,犹然透出一股深深的讥嘲之意。
灵儿先前只道狄武不过是个老实巴交的憨直汉子,待见他与那黑衣小犬一番言语,又显得颇不简单,到底是一方成名人物,绝非李逍遥可比。她蹙眉不语,直到狄武走过来牵马,她才又偷瞧了他那宽厚的背影一眼,狄武转面之时,见这少女慌忙又低下俏靥,她那一头黑发长长地披在肩上,更衬得肤白如玉,柔致楚楚,映入他眼帘,不觉心头一阵茫然,暗异:“此女清澹雅致,身上便似没半点人间烟火气息,虽说衣不蔽体,竟也不减其清纯绝俗之气。世上怎会有这等出色无伦的佳人?难道真的是仙女下凡?”在他心目里,这少女定然是来自云梦仙乡,绝非俗世中人。
灵儿胸前裹扎著那块大麻布,缠绕腰後,紧箍肌肤,先前滚下斜坡时幸未脱落。她这等样子自然不便於跨坐鞍舆,是以只侧身而坐,双腿并拢,悠悠垂於马身一翼。那双明豔秀美的玉腿竟将白马的皮色反衬得暗灰了下去,当真倍显她的丽姿骄人之极,委实不可方物。狄武内力修为精深,向来自忖定力过人,此刻面对如此娇豔无双的绝妙佳人,居然难以定神,为免失礼,忙把眼睛闭上了,心头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