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热。狄武把爱驹牵过来,向灵儿说道:“它叫寒飞,称得上是狄武出生入死的兄弟。”那马见了灵儿,竟无半点生疏,伸颈也和她亲近。灵儿在旁看了也自喜欢,她从小未曾骑过马,更没眼缘见到这般骏驹,望著那马,不由眼光发亮,随即想起李逍遥,心情又黯淡了下去。
狄武轻拍马脖,问道:“寒飞,你知道我要你做什麽吗?”他的话声不高,微有些沙哑,却透出磁气,隐然有一股截玉断金般的穿透力。那白马竟似与主人心灵相通,噅噅低叫,走到灵儿面前,跪下四蹄,殷殷而望。灵儿不由一怔,想不出这坐骑此举何意。狄武说道:“姑娘行走不便,可以寒飞代步。穿林越山,如履平地。请上马罢!”灵儿方才明白,那坐骑晓得狄武的心意,又见这少女身体不适,似难自行飞身登鞍,竟驯顺地低下身子,好让灵儿不费力便坐上去。
狄武望著这少女,心下猜想她会不会婉谢不就。灵儿瞟了瞟他,望著白马,既不推拒,也没答应,垂眸说道:“人家可没骑过马呢。”狄武一怔,随即明白:“原来这位姑娘不会骑马。”原想把缰绳递过去,转念一想,说道:“我们都是来找朋友的,也算同路。姑娘请上马,狄武随你去找找罢。”灵儿原本没有更好的主意,一个人到了林中终是难为,闻得此言,只微露喜色,没有作声。
在狄武看来,这女子没作声就是不反对。他心里其实早在担心她会遇上危险不测之事,已先有了护花之意,见她默许,便扶她上马坐定,他自己则是拉缰牵辔,徒步随行。灵儿虽知礼数,但并不拘泥。她话素少,眼光神色间偶露心情变化,从前李逍遥看不出来,奇怪的是这萍水相逢的狄武竟能领会。她坐到鞍上,狄武见她身上单薄,在寒风中竟微有颤抖,想了想,取出一件紫色真丝披肩,给她披在身上。
除了李逍遥以外,灵儿从未遇到对她这般好的男子。此人年纪既长於她与李逍遥,神色举止成熟稳重,对她的关切呵护之意殊胜於李逍遥。她披著那件绵软的丝氅,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温暖之感,妙波微漾,狄武看出这少女眼里的感激之意,那是一种霎间的感动。他心里却依旧难受,因见这原本出尘不染的娇花似曾遭际不幸,竟致憔悴凋零若斯。他看在眼里,痛在心头,虽是第一次见面,呵护之意油然而生,就象照顾一位最亲的人。
两人皆没说什麽,有片刻默然无语。灵儿似想起什麽,抬首问了一句:“爷台可认识一位鞠镖头?”狄武心头一震,瞪她一阵,始道:“狄武正是来找他。姑娘怎知?”灵儿想起鞠觉亮之事,面色惨淡,低声说道:“我们先前曾做一路。他……”狄武从她泫然的神色中猜到了几分,不由面色惨然,垂目看著手里拈著的几叶蓍草,语声微噎的说了一句:“果然已遭不测!”
灵儿奇道:“爷台先已悉知了?”猜想他是不是先遇到了修剑痴一行,狄武却微微摇头,拈起几枝折下的蓍草,说道:“古人以蓍茎占卜问事,狄武原本将信将疑。入林之前,有位朋友帮鞠大哥筮了一卦问吉凶,结果是不测。”扬手撒草,化为无数细小碎片,逸风而逝。虽无意中露了高深之极的内功,却不以为意,只是心伤好友之死,仰天憬然。“此刻我相信有天意!”
灵儿虽在仙灵岛上没见过蓍草,但她素习巫书,亦早知蓍草俗名蚰蜒草、锯齿草,全草入药有健胃之效,其茎叶含芳香油,可做香料。除此以外,此草茎更是古之巫者占卜测事的必用触媒。灵儿也会一些此中门道,受了狄武之言提醒,心有所思。这时狄武问起鞠觉亮之详情,灵儿简要告知,末了说道:“鞠镖爷说,要你……要你千万不可入林找他。”狄武怔然半晌,嘿了一声,喟然道:“如此想来,姑娘所寻找的那位朋友料必情势凶险,狄武既已来了,决不让他成为第二个鞠觉亮。”提缰说道:“走,找他去!”
灵儿却下了马鞍,摘几茎蓍草在手,回坐马上,默默低瞧。两人便欲前行,忽听得有人嘶声叫道:“狄武,你已将自己置於一个必死无疑之境地!”灵儿闻声一惊,转面之时,只见狄武牵缰迈步,一对浓眉深锁,眼中竟微含忍痛之色,显是行走之际身遭一种不为人知的异样痛楚。
灵儿垂下眼眸,一蹙眉间,猛然抬起眼皮,流波盈转,再次投到狄武脸上,隐约瞧出一层灰绿之气笼罩面庞。她脑中飞快翻书,记起水月宫所藏药典载有蛊毒种种,狄武脸上所泛出的灰绿气象显是中了一种奇毒的症状,只是灵儿心思混乱,一时想不起此系何毒所致。
但见溪水中斗地窜出一人,全身湿透,落在岸边,顾不上喘息,却瞪著灵儿骑在马上的身影,目露异光,嘶声说道:“狄武,你终是要死在女人之手!”灵儿触著那双凶狠异常的目光,夜色下踞坐溪边的这团抖水低喘的黑影衬著野兽似的眼神,使得她暗觉害怕。狄武温言道:“此是一只小犬,狂吠的时候不咬人。”迎著他那煦和而不失刚毅的目光,灵儿心中稍定,瞧向那个黑影,突然间心念一动,失声说道:“啊,我好象见过他!”
狄武和那目光似犬的人均是一怔,不约而同地朝她望了过来。灵儿心下寻思:“是在哪儿见过呢?啊,想起来了……”瞧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