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可是天蚕教对你如何?”黑水老鬼先前被桑十娘所伤,武功打了折扣,却不影响他的老谋深算,虽不亲自下场,却不时在旁边出言攻心,意在扰乱韩桑凝神蓄势之际的心神。“大家心知肚明。此事因桑园而起,桑十娘却弃你不顾而去,何必徒做他人替死鬼?我敬你是条汉子,若肯归顺,拜火教给你的只会比天蚕教多!”
“殷教主是一位识英雄重英雄的人!”黑水老鬼突然加重了语气,眼光瞟向修剑痴,这句话里的诱降之意,其实也要说给修剑痴知道。“此刻我教正是用人之际,天下乱象纷呈……”
修剑痴瞥他一眼,却不吭声。他一向只是用剑说话,只善用剑表达。
韩桑却不为所动,仰面冷笑,说道:“我忠诚於谁,那也不必说与你知道。这位修五侠却只痴於剑,不必多说你也知道。拜火教想干什麽,大家心照不宣。我听闻棒胡兵败,傲雷将军穷追不舍,拜火教的败兵南逃,却被桑林迷阵挡住退路,殷破败派你黑水老鬼来这里,只怕不仅是要对付太婆罢?”
“这片桑林早该烧去了,”黑水老鬼微微一笑,眼光闪烁,机心莫测其深。“就好像傲雷,最光辉灿烂的那一霎间生命就该燃尽了。或许还要加上宫九,这些年轻人崛起得快,锋头太盛,好像一把易折的刀!”
修剑痴瞥他一眼,随即看了看手中的剑。古剑湛卢。
“棒胡一代棍王,不是傲雷对手。弹指惊雷,天下第七!”韩桑瞪著黑水老鬼,冷然道,“我韩桑今日败死於桑园,那也不是输在你黑水老鬼和修五侠之下,我之所以败,是因为……”目光缓缓转过,盯著另外的一人。
她丝衣飘飘,纤弱的身影看似不经风雨,却隐藏了一股浩大无穷的神奇力量。
“我终是无法破她布下的金刚咒!”韩桑望著面前这个文文静静的双辫少女,眼中竟闪过一丝惊骇之情,垂下脸孔,乱发披散,颓败之气登显无遗,嘴边挂著苦笑之意,喃喃的说道。“有她在这里,只有你们杀我,我却伤不了你们……”
修剑痴点了点头,剑尖垂下。“刚才你可以杀我三次,杀黑水老鬼六次。这是实情。”
黑水老鬼见修剑痴转目向他望来,沈脸片刻,缓慢的点头,眼光投到灵儿面上,不掩饰他的惊奇。“幸好我们把这小姑娘先从丝茧中救出,没有她的金刚咒,老修至少死三次,我至少死……韩桑,没有六次那麽多罢?”
“两位肯坦然自承不敌,足见豪杰襟怀!”韩桑微微一笑,说话时嘴角不断淌落血丝。“我练这门功夫,最耗自身气血,缠斗一久,便难以为继了。不过我仍是喜欢冰冥神掌那瞬间冻结一切的肃杀……非常喜欢。”
这一席对话无疑透露了兰陵渡之事发生的大形势,三言两语之间已勾勒出宫九家变的深远背景。天意人心,处境心境催变情境,不只是因为“情”而生变那般简单。
只是李逍遥没有用心去听,自从看见灵儿那俏生生的纤影,见她尚算安然无事,一颗心既喜欢又激动,浑未注意到旁人。
丁情扶著重伤的同门七天雨守在一面窗户豁口旁,以桌挡洞,那张桌子不住震晃,显是外边鬼蝶扑撞甚急。众人听见这般动静,不免目露惊意。每到群蝶躁动之时,屋内便寂静下来,仿佛有默契一般,难怪先前李逍遥在外边并未听见屋中发出声响。李逍遥突想:“奇怪,韩桑怎麽也被困於此处?难道天蚕教的人不要他了吗?”
但见窗外雷电激闪,耀得屋中一亮。便在此时,修剑痴看到韩桑嘴边咯出的竟是黑血,脸色愈发灰败,他不由得动容道:“韩桑,你如何中了剧毒?”闻得此言,厅内许多双眼光均往韩桑脸上望来。
雷电稍闪即势,火光跳动中只听韩桑枭啼般的笑声桀桀回荡,嘶声道:“毒蚕丝最毒的是气味,除了桑十娘自己以外,无药可解。此刻人人都不知不觉地吸进了这些毒丝,困在里边时辰越长,中毒越深。各位还不察觉麽?”
“难怪我一进来就觉得这屋里飘著一股臭鸡蛋味!”李逍遥在柱後听见,心中一凛。任书易拿著火把,刚好照亮他自己脸面上挂著两条鼻血,其色乌绿,若非羽云出声提醒,他仍浑未觉晓。抬手一揩,先吓了一跳,随即瞪著羽云脸上,说道:“哎呀,你也有!”
“人人都是这般!”韩桑冷笑道。“这是剧毒,转眼便会满屋子的死尸。”
“最毒是心机,不是毒药。”丁情喃喃的说了一句。
黑水老鬼苦笑道:“毒不过怨妇的心肠。”抬起眼皮,瞪定韩桑那张抽搐的脸孔,不由摇了摇头,叹道:“我看不透的却是你,韩桑。牺牲性命总也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韩桑嘿嘿一笑,目露诡秘之色,说道:“就当我是舍命陪君子好了。”
“可是你已经输光了,就算我们没了好牌可打,你却也没有下注赢这最後一局的本钱,”黑水老鬼说话时,沈思的目光始终不离韩桑脸孔。“大家都在一条快沈的船上,何不一起杀出去,寻桑十娘取解药?”
“桑十娘已回马明菩萨庙,外边比里边更凶险,我宁可与船俱沈也不愿走出这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