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炎浆自天顶瀑落而下,处处是滚着气泡的橘红泥膏,无处可去的火柱和热风在空中扭曲龙卷、咆哮嘶吼,凡血肉之躯都在瞬间化为焦黑枯骨。
梦中的自己被枷锁捆绑,动弹不得,半身浸泡在赤黑泥膏之中,双腿被滚烫的熔岩烧到骨肉无存,痛不欲生,好容易等到肢残体断想图个解脱,血肉却又立刻重生,无尽的痛苦折磨循环重复,永无止境。
“救……谁……救救……啊……”
连哀号的气力也无,呻吟声细如蚊蚋。
突然间,一道鲜红的闪光劈开了热气,厚重漆黑的天顶被打穿一个大洞,冰霜寒风倾盆而泄,极寒与剧热相互攻讦,化成澎湃水气炸散,卷去满池泥膏熔岩,刮除了一身焚肉灼骨的痛苦。
抬起头来,心中满怀着感激和惊喜,只见那鲜红光芒里,一道高大人影正隐隐踏过赤烟,朝自己走来。
(不行……不能看他!脑中,一道熟悉而陌生的嗓音如此说道。
梦境转为一片黑暗,总是看不见红光里的人。
“墨云姐姐……醒醒!醒醒啊!”
“笨瓜,别睡了,快醒醒!爹爹他来了!”
睁开惺忪睡眼,过了一会,墨云才回神。
温暖的床榻上,两名少女坐在墨云身边,一人长发披肩,青如柳叶,另一人将头发绑成细辫,在脑后织成一对双环,发色橙红,有如玛瑙。两人头顶均生着一对尖翘狐耳,尾巴在身后摆动,神情满是紧张和兴奋。
少女们双颊粉嫩,唇红齿白,一双上勾的桃花眼更是散发出隐隐媚意,尽管仍嫌稚气青涩,但两人既为尾玄一族幼生,不论有意无意,举手投足间均自然而然显露出几分妖娆魅态。
再看两人衣裳,一绿一橙,皆以自身毛发幻化而成,衣襟半敞浮贴,微隆的雪白胸脯欲露未露,衣裳两侧各一道一一指宽的镂空间隙,从腋下开到腰际,将少女特有的青涩身形展露无遗,腰际则以腰带固定,短裙似的衣摆只勉强遮得住臀股,叠在一起的双腿修长纤瘦,薄丝长袜将膝盖以下完全覆盖,更让柔肤染上一层光滑质感。
和两人亮丽打扮相较,墨云身上穿着只是一套洁白素衣,平铺直述,简直与囚人无异。
“墨云姐姐,你还真会睡,我们喊你这么久都没听到。”
碧发少女娇嗔道。
“我看全尾玄族里,也只有你在爹爹来时还能这样睡,其他人哪还忍得住,早就都到外头去迎接爹爹了。”
绑着双环发髻的少女语气却略带尖酸。
“……翠蛾?橙蝶?”
墨云惊道:“你们刚才是说,爹爹来了?距离他上次来访,还不到十天啊!”
“这还用问吗?”
顶着一头玛瑙丝,橙蝶没好气地道:“你没闻到到处都是爹爹的味道?”
墨云定神一闻,这才发现四周果然充满了爹爹的气味,夹带着雄厚阳气,那股气息一旦进入体内,便像是毒辣的火星,沾黏在喉咙胸脯,渗透血肉,久久难以散去。
(这味道……确实是爹爹的……他……他又下来了吗?墨云心窝一热,体内一股冲动,血潮涌向四肢手脚,便欲冲出房外。
但下一瞬间,她又退缩了。难以名状的恐惧和惶恐将她心中的热潮紧紧捆绑,不让其溢出于外,甫温热的手脚又冷却下来。
“墨云姐姐,我们快出去。”
名为翠蛾的碧发幼狐揽起墨云的手,催促道,“爹爹特意到下面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看你啊!”
“对对对!快把衣服变一变!弄套好看点的!”
橙蝶亦搭腔道,“这可是这半个月来,爹爹第一一次下来找你了,可别再让爹爹失望!”
说话之间,一一女脸庞潮红发烫,眉间额头香汗涔涔,连嘴唇光泽也比平时妖艳许多,显是受到了爹爹的气息影响。
“你们去就好,我不想到外头去。”
墨云以不带感情的口吻道,轻轻甩开了翠蛾的手。
翠蛾和橙蝶似是早就预料到墨云会如此回答,只是互相对望一眼,脸上表情既无奈又不解。
“唉,我说墨云姐姐,你真的不要太过分喔,爹爹对你如此恩宠,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恨不得能将你取而代之啊!”
橙蝶冷冷啐道,望着墨云的眼神又嫉又妒。
“墨云姐姐,为什么爹爹每次来找你,你都故意避不见面?”
翠蛾则报以责难的目光,“在众多姐妹里,爹爹唯独对你特别,你怎么忍心这样一一一番两次让爹爹难过?”
墨云低头不语。
从卧房门外,狐女们似哭又似笑的呻吟声一阵又一阵传来。
“……算了,跟她说什么都没用的。”
橙蝶被门外的声音吸引,呼吸急促起来,“翠蛾……我们……我们去见爹爹吧……我快忍不住了……”
翠蛾按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嘤了一声,点了点头。
“……墨云姐姐,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