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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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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卷 刃冷情深 第百十九折 永言俱实,微尘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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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过聂冥途的庐山真面目,手下的鬼卒却是不识,见住持禅房肮骸污秽,法琛又病又瘾,如动物般被豢弄于内,连看守的人也懒得派,头几曰还记得扔些吃食进房里,末了忘却还有个人在法性院,聂冥途乐得白来白去,开始在外头积极活动。

    他真正被囚於法性院娑婆阁的时间,并没有那么长。

    娑婆阁内刻满天佛图字,聂冥途不敢睁眼,成了真正的瞎子。娑婆阁本非建来作囚牢之用,按理困不住高手,然而聂冥途青狼诀被废,虚弱已极,饮食又是三天才供应一回,直饿得人手脚发软,莫说窗门闭锁,便是六扇明间大开,他爬也爬不出去。

    贮装食物的瓦盅与收集屎的秽俑,都是送到阁内的阶梯下,并点起檀香、打开窗偏,驱除室内因无法梳洗而致的躁臭气味。

    聂冥途尝试过打翻秽俑,或於阁中随地便溺,诱使送饭之人上来,伺机脱身;岂料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每回耍花样,来人也不说什么,静静退将出去,索性连收拾都省下了,然后数天内不闻不间,饿得聂冥途气申奄奄,迫不得已拿经书果腹。

    哪里晓得这些古籍都是浸过防腐药料、再放上几百年的,一入辘辘饥肠,差点把剩下的半条命送掉,才明白这人简直是世上最最称职的狱卒,毋须刑具枷锁,便能治得他束手就缚,竟连说话也不必。

    聂冥途花招出尽,无一得逞,於半死半活之间倏忽过了几年,终於等到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趁那人送饭疏忽,起出预藏的磨尖木片制住了他,得以走出这天杀的阁楼,重见光明。

    那‘狱卒”是个头罩兜帽、双手笼於袖中的老僧。待适应光线后,聂冥途定睛一看,吓得魂飞魄散:老人的鼻樑塌陷,面目浮肿,双手指节膨大如核桃,肌肤多处溃烂,模样已不能用‘狰狞”二字形容,无论原本的相貌是俊是丑,如今只能说不似人形。

    “你、你这是”他重覆着吃语般的单音,有一瞬间几乎想掉头仲回阁子里,锁上所有门窗,远远避开此人。

    “如你所见,”

    老人淡淡说道:“我是疠人。我尽量不碰触到你,给你的食水也都是乾净的,是你白己要来挟持我,我也没法子。”

    “疠人,指的是催愚麻疯之人。麻疯白古即为绝症,无药可治,且与病人的烂疮债脓接触久了,更有传染之虞。被称为‘疠人”的愚者,经常被驱入荒野白生白灭,甚至有被活活烧死的,以防止恶症蔓延。

    “你可以选择回到阁子里,或者跟我来。”

    老人说。‘如果要杀我的话最好考虑一下,据说我的血比疮脓更毒。治疗疠人的大夫若能小心避开脓血,也有毕生未曾染病的。”

    “我大可从这里走将出去。”

    聂冥途冷笑:“天下如此之大,怎么会只有这两个选择?”

    “这里是哪里?今夕是何夕?”

    老人咸司得他哑口无言,悠然道:“囚你於此间之人,许不许你高开?你在江湖上的仇敌、故旧、部属乃至道旁偶遇,若教他们知晓聂冥途武功全失,结果如何?”

    聂冥途出了一身冷汗,强笑道:‘杀了你,便没人知道我是谁。弄装改扮,哪里不能去?”

    老人点了点头,忽道:‘你既不是你,却要往哪里去?做回你时,又有哪一处不得不去?”

    聂冥途猛被一间,竟答不上来。老僧淡淡一笑,转身行吟:‘为寻法门入空门,已惯他山作本山;尘网依依数十载,蛟龙虎豹困井栏,”

    渐渐走远,未曾再回头。

    聂冥途仇家遍地,禦下又残酷无情,嗜而俗杀、反复无常,所恃不过武功心计而已。七水尘废了他的青狼诀,落入仇敌或所谓正道人士”手里固然是死,集恶道的老巢栖仁毅却更加回不去了。那些好部下的手段可是白己调教出来的,算起旧帐什么花样玩不出?能一死还算是轻松的了。

    聂冥途怔万无语,忽觉天地之大,竟没有容身的地方;犹豫半晌,终於追着老僧的背影而去。

    这名浑身疮疥脓腐、烂肉不停掉落的老僧,正是莲觉寺的住持法琛长老。他催愚麻疯一事,被几个‘显”字辈的弟子严密封锁,隐於法性院内,对外宣称中风,谢绝外客探访。

    聂冥途於法琛院里住下,法琛双目全盲,关节肿胀,行动渐趋困难,弟子为防走漏风声,连大夫也没请。幸而法琛颇通医术,白己开方,乃至针灸放血,都是一手包办。聂冥途怕染上疠病,始终保持距高。

    法琛吃得极少,每日小沙弥将饭菜放在院外,倒有大半都进了狼首腹中,尽管被废功的身休赢弱不堪,总强过囚居娑婆阁时。吃饱了有气力,脑筋渐渐恢复灵光:将白己禁於莲觉寺之人,必也拜托了法琛代为看管,若能从中拷掠出线索,或可解除七水尘的‘梵宇佛图”禁制工如果法琛不是疠人的话,他早这样做了。

    聂冥途藏身於此,迫不得已与他同处一室,不但远远避於禅房的另一角,掩住口鼻的帕子更是从没取下来过,唯恐被麻疯恶症感染,变成不人不鬼的模样。

    法琛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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