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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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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七玄大会 第八一折 夜麝蹄香,燕惊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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噪音动听至极,自是雷亭晚。耿照忽生谬想:此人若是肯剃光了头去讲经,怕比显义更像得道高僧,听得人身子酥软,飘飘然不知所以,男缴金银、女献贞,为患绝不下于莲贺寺众。

    少年道:“礼物也采办好啦,已着人送到十爷院里。”

    取出清单念着,都是珠资玩、棱罗绸椴、水粉香药之类。耿照并不意外,心想:“这雷亭晚对雷冥杳与别个不同,总不会是结义之故,说不定……是有私情。”

    雷亭晚和声笑道:“都给砸了罢?死了几个?”

    少年笑答:“十爷今儿受了伤一……——气力不济,没当场闹出人命,只留下几条胳膊腿儿的。”

    耿照一琢磨,才知是指送礼的人。

    雷亭晚差人抬了珍玩布匹去,雷冥杳余怒未消,弄残了送礼之人的手脚。听主仆俩的口气,不仅不是头一回,过往还曾弄出人命——拿下人的性命给对方“消气”这都是些什么人!

    雷亭晚笑道:“不是气力不济,是心肠软了,面子却拉不下。矾儿今晚再哄哄十爷,若哄得不好,八爷唯你是问。”

    名唤“矾儿”的少年眉目一动,见猎心喜,旋又躬身:“八爷!今晚十爷定要逼问崔家女子之事,矾儿只怕交……交代不过。”

    兴许是想起十爷断人手脚的狠劲儿,打了个寒噤,面色微变,不似作伪。

    “怎么?方才不挺来劲儿的,这会儿鹌鹑也似,嫌差事辛苦?”

    雷亭晚的声音带着笑意。

    若不识此獠,真会以为他是个言谈风趣、处事温和的主。矾儿面色丕变,双膝跪地,语带哭腔:“爷!您吓坏矾儿啦。我……我怎敢哪?八爷只一句话,矾儿便给拧了脑袋也不怕,实是怕误了八爷的事。”

    雷亭晚笑道:“起来罢,演给谁看哪你!崔家闺女你也有分的,不如同十爷聊聊她那份水嫩好了。”

    矾儿赖着不肯起来,抹眼装可怜:“八爷救我!”

    雷亭晚笑啐:“行了!把那把破剑带去,讨十爷欢喜。再带上一管“飞魂烟”丨用了药就乖啦。”

    矾儿喜动颜色,连连磕头:“多谢八爷!”

    “轻着点,别玩坏啦。我几日便回。”

    矾儿起身陪笑。“八爷这么快回来?”

    “我料老大也待不久,老四回来闹膀几日,他自会离开。”

    咿呀一声门扉推开,一名金冠轻裘的青袍男子缓步而出,随手掷给矾儿一条茧绸腰带。那带子脱手飞出,风里顿时弥漫一股异香,中人欲醉。矾儿忙不迭收进怀里,仿佛想令香气多沾上身。

    “行了,这“夜麝乱蹄香”的气味一旦沾上,整夜不散,遇汗更浓,虽非粲,却是天下间第一等的催情圣品,专克女子,要你这般做作?”

    青袍人打他一下脑袋,身子侧转,映出一张与矾儿一模揉的面孔,直比照镜还像!

    耿照与弦子面面相觑。

    那“矾儿”的声音的确是雷亭晚无疑,解下裘袍,披在真正的矾儿身上,裘里的青袍原来是侍童下人的服色。他从矾儿手里接过灯笼,微笑道:“八爷歇息,矾儿去啦。”

    噪音又变得与本尊似极,几难分辨。

    矾儿十分机警,圆手长揖到地,立刻站进廊影中,唯恐让别人瞧见有两个一摸一样的自己。手持灯笼的“矾儿”嘻嘻一笑,踱出月门,动作与矾儿进来时全无二致,举手投足带着既青涩又早熟的微妙矛盾,活脱脱就是矾儿。

    易容术耿照虽无研究,料想是往脸上化装改扮,应与女子红妆相类,只是一个画“美”一个画“像”道理是差不多的。以图对景,纵使是巧笔大匠,也难免会留有破绽。像雷亭晚这样的易容之术,简直是骇人听闻。

    廊下一影之内,矾儿抓耳挠腮,一副欣喜难禁的猴急模榡,好不容易等到灯笼的光点消失不见,才奔进另一侧厢房,出来时手里捏了枚油纸小包和一串钥匙,系上雷亭晚给他的腰带,忙不迭跑出院门。

    雷亭晚离开风火连环坞,正方便耿照四下搜查,这是千贼难逢的机会,确定院中无人,才偕弦子跃下。这厢院并不算大,唯一锁着的就是方才雷亭晚出来的那间。弦子取出针钩撬了几下,“喀啦!”

    房门应声开启,点亮烛台,两人不由得一怔。

    房间四面都是架子,架分数层,每层高约,一……尺,密密麻麻摆满了人头。耿照本以为这厮有杀人留头的恶癖,迎面忽见一只眉骨压眼、唇抿宽阔的头颅,端详片刻才醒觉:“这是……雷奋开!”

    雷奋开当然没死。头颅必是制作精巧的仿物,此头如此,满屋皆然。

    难怪屋中并无血腥尸臭,也没有防腐香料的浓烈呛鼻,雷亭晚身上的“乱蹄香”芬芳兀自飘在空中,无窗的房内甚是通风,显有其他管道设置。

    那头颅的色泽便似真人肌肤,却不如雷奋开本人黝黑油亮,耿照凑近一瞧,才发现“雷奋开”的脸上分成了几块,由额头到鼻梁的“丁”字形作一块,两边颧骨各一块,下巴、唇上又各式一块,还有其他更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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