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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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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億劫冥表 第五二折 谁曰五绝,庄筌暗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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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妪村妇。

    耿照心想: “她倒无口一首,是东海本地人氏。 ”亮出腰牌,沉声道: “朝廷办事,轮得到你等罗皂!本官问你,你们可是五绝庄的人?”

    那妇人肌肤黝黑,猛一看约莫四十许,生得眉眼端正、琼鼻小口,只可惜面带愁苦,唇边眉角略显低垂,以致风姿大减;然而身段却有如二、三十岁的青春少妇,又因长年下田之故,既有成熟妇人的丰腴,腰腿处却曲线宛然,鼓胀胀的肌肉线条似还充满了骄人弹性。包头的布巾下漏出一把乌溜青丝,连些许灰驳也无,更显年轻。

    她身后遮护之人,却是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眉目与妇人有几分相似,一看便知是血亲。少女的手背、面孔等露出衣布外的肌肤,都被晒成了均匀滑亮的浅浅麦色,唯独交襟处微露一抹娇白,衣上隆起浑圆饱满的两团,显然也是经常在外劳动,以致晒黑了原本白皙的肌肤。

    那妇人一听,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反倒不怎么惊惶了,冷冷一笑,淡然道: “朝廷?朝廷几时办事,记得办到五绝庄来?十五年前你们不来,现而今还来做甚?”

    轻轻一扯身后的少女,低声道: “咱们走。 ”耿照听得一凛。这种话、这般说话的姿态口吻,绝非是普通的农妇,赶紧追上前去,歉然道: “卑职失礼了,夫人莫怪。敢问夫人是上官、公孙、漆雕、何、李哪一家府上?”

    妇人看了他一眼,拉么少女继续走;少女却突然回过头,咬牙低叱: “我爹姓上官! ”瞪大了黑白分明的一双澄亮杏眼,刻意压低的嗓音仍有一股风撞金铃似的清脆爽利,琥珀色的俏脸上却满是腾腾怒火,彷佛有么切齿之恨。

    “夫人请留步! ”耿照一使眼色,与弦子一左一右包夹上去,垂首道: “原来是上官夫人!请恕卑职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卑职的父亲曾在上官将军麾下任事,在赤水古渡一役,为将军打造拦江铁锁。家父时时念么将军神威,特别嘱咐卑职若有机会,一定要来拜望他老人家。 ”他这话倒不是凭空捏造。

    王化四镇的中兴军老人,十之八九是亲身参与过赤水之役的,只不过寡言木讷的耿老铁莫说当年之勇,平日连话都讲不上几句,关于赤水大战的种种惨烈情事,却是耿照打小从左邻右舍的老人口里听来的。

    上官夫人微微一怔,重新打量了他几眼,淡然道: “你倒是没甚口音啦。原先是哪里人?”

    容色较先前平霁许多,口吻一缓,似又年轻了几岁。

    耿照与她对面而视,终于确定她年纪不会太大,至多三十五、六,说不定还比漱玉节小些。但一个是养尊处优、悉心保养的五帝窟宗主,另一个却是日日下田耕作的农庄妇人,此消彼长,自是风情两样,截然不同。

    “回夫人,卑职是王化镇龙口村人氏,家父姓耿。 ”他老实回答。

    “不容易啊。 ”上官夫人一瞥他的腰牌,杏眼微瞠,讶然道: “七品典卫?你在爵府当差?”

    “正是。卑职在流影城当差。 ”“你是独孤天威的人?”

    上官夫人眼睛一亮,似有什么要冲口而出,却又硬生生忍住;顿了一顿,频频左右张望,身子微向前倾,捏紧的粉拳轻轻颤抖。 “我……听说独孤城主与镇东将军素来不睦,也……也不买臬台司衙门的帐,是么?”

    耿照一愣,忽然明白过来,移步贴近上官夫人,低声道: “夫人有什么话,卑职可以代为禀报。 ”上官夫人低垂眼睑,眉目不动,右手食、中二指往袖里一摸,似要取出什么物事,忽听身后传来一把冷冰冰的声音: “夫人,既有外客到来,岂能不延入庄里好生招呼,己上官夫人并未抬头转身,只是身子一悚,微微发颤么;闭目半晌,才睁开眼睛,冷漠地拉起女儿的手,回头迳往庄门处走去,淡然道: “什么朝廷之人,没一个好东西!死得一个少一个,死光了最是乾净。 ”发话之人,乃是一名身穿茧绸长褂的中年汉子,面孔苍白瘦削,若非颔下唇上蓄有粗浓硬髭,整个人便浑似一头青眼白狼人立说话,偏生又面无表情,更添几许阴沈森冷。

    上官夫人拉么女儿走过那人身畔,只见他躬身行礼道: “夫人安好,妙语小姐安好。 ”那少女上官妙语一咬银牙,本欲开口,却被母亲一把拉住,只得往庄前走去。

    那人现身的同时,附近墙上的箭眼活盖纷纷翻了起来,墙后隐约听见脚步细碎、金铁铿击。耿照毋须藉助碧火神功的先天胎息之功,也知道两人已被无数搭弓之箭对准,稍有不慎,便是利箭穿身之厄。

    “真对不住,敝庄主母有口无心,还请二位大人莫往心里去。 ”那人团手打了个四方揖,口里说得殷勤,淡漠的神色却一点也不搭嘎,简直像在演傀儡戏。 “在下五绝庄总管金无求,还未请教两位高姓大名。 ”上官夫人一见腰牌便能叫出官衔品秩,耿照直觉这位金总管的眼力决计不在夫人之下,要收腰牌已然来不及,硬么头皮道: “在下长定侯府七品典卫,敝姓狄,这位是敝僚元大人。我等奉长定侯之命前来越浦,公暇之余走一趟五绝庄,了却家父的心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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