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君自便。”
“也好。”
岳宸风口含黑丸,深吸了几口冰凉乾冷的夜息,确定全身真气运转如意,五感尽 复聪明,活动活动指节,狞笑道:“我一直想试试,失了‘七玄界第一武典’的天罗 香,武功究竟还剩几成!”
◇ ◇ ◇也不知过了多久,耿照全身血脉一通,四肢终於恢复自由。
他跃下神坛,伸展酸麻的肌肉关节,忙不迭地拍去头脸沾上的蛛网灰尘。
不久前,岳宸风才凭着一双肉掌杀出破庙,中庭内遍地都是被他一掌震死的蛛门 女郎,蚳夫人率领剩馀的手下追了出去。原本一团混战的激烈战场,如今只馀冷风习 习,说不尽的凄冷寥落。
耿照弯腰揭开一具女尸的面巾,虽瞠目吐舌丶死状凄惨,但扭曲苍白的五官依稀 辨得出主人芳华正茂,也不过十几二十岁的年纪。
他本想将尸首就地收埋,又唯恐岳宸风去而复返,连挪动尸首排列在一处亦不可 得,心中为诸女暗诵佛号,忽然膝弯发软,一阵地转天旋,蓦地想起:“是……是那 个什麽‘五艳研心散’的毒!”
扶着古井边缘想稳住身形,手掌却在井缝里的青苔上 一滑,整个人头上脚下跌了进去。
噗通一声,冰寒刺骨的井水涌入口鼻,耿照双手乱攀,好不容易抓住了嶙峋错落 的井壁砌砖,仰头冒出水面,一边呛咳,一边贪婪地吸着新鲜空气,好不容易把肺中 的积水呕出。
这井昔日是庙中修道人所用,破庙占地不小,想来极盛时要养不少徒众,井虽挖 得不深,井栏却做得宽大。若非如此,以耿照倒栽葱似的扑跌入井,光是狭窄的井壁 便能撞得他头破血流,枉自送了性命。
他攀着井壁,支撑身体不往下沉,双眼渐渐习惯黑暗。
透过头顶照落的一点月光,赫见水面上浮着一大把丶一大把的黑发,左丶右丶对 面的井壁处各都搁着一具女尸,耿照想起适才明栈雪穿出院墙时,顺手杀害数名天罗 香弟子,其中坠入井中的有……两人。
他忍不住全身发冷。
左手边和右手边的女尸面部朝下,井水的浮力支撑她们的头颅和身体,要不了多 久,当水灌满了肺部之後,尸体便会逐渐下沉,直到腐烂至某个程度才又再度漂浮起 来。
只有在正对面的第三名“女尸”胸口以上还浮在水面。就和他一样。
他勉力打醒精神,试图从幽暗中分离出“女尸”的轮廓,只可惜冰冷的井水无法 冲淡毒素,五艳妍心散的毒正透过血液行遍他身体各个角落。耿照顿觉胸口有股说不 出的闷痛,尽管井水冷彻心脾,他却似乎能清楚感觉到心脏掐挤丶扩张,又掐挤丶再 扩张的动作,挟带着鼓动似的隐隐闷痛……
“五艳妍心散其实并不是毒,而是一种蛊。”
“蛊……蛊?”
耿照摇了摇沉重的脑袋,才发现是“女尸”在对他说话。
“像粉一样的鳞蛊被吸入体内之後,便会顺着血液流到心脏——人身上最温暖的 地方——开始准备孵化;麻痹五感知觉的,便是在孵化的过程中,由剥落的鳞粉中所 散逸的毒素。
“所以在第一阶段,你只觉得耳目不灵,略感头昏,因为鳞粉不是什麽了不起的 毒物,找个好点的大夫抓一帖温补祛邪的药,睡一觉起来你就会觉得好多了。
“真正的毒,是等蛊孵化之後,无数蚁卵大小的丝虫钻入心脏的一瞬间,那才叫 做‘毒’。你知不知道身中五艳妍心散的人,要过很久很久才会死;便是死了,寄生 在心室的丝虫依然活得好好的,剖开腔子挖将出来,还能见着一颗千疮百孔丶又却五 彩斑斓的肉心,上头如有万蚁钻动……”
耿照一阵恶寒,胸口益加烦闷,胡乱打水:“别……别再说了!”
肩臂一软,差 点又滑入冰冷的井水中灭顶。
“女尸”拉起右手边同伴的湿发,扯去面巾,从扭曲大开的黝黑嘴洞里掏出一枚 物事,掷了过去。虽然中毒,但耿照的身手反应仍是远胜常人,无须眼观辨位,随手 一攫,便将东西抄在手里,却是枚冷硬浑圆丶弹丸也似的小核。
“含在嘴巴里。”
“什……什麽?”
“女尸”道:“这是五艳妍心散的解药。含在嘴里,药气从舌下咽喉透入体内, 蛊虫最讨厌这药的气味,不用你伤脑筋,它们巴不得立刻逃出你的身体。蛊虫一离血 肉,一刻之间便会死亡。”
恍惚间,耿照想起岳宸风抢夺的那枚解药,依稀便是这等模样,便在井水里随意 掏洗几下,一把送入口中。黑丸和津,顿时一股浓烈药气冲上脑门,也不知道是不是 心理作用,耿照精神大振,烦恶倏减,忽然想起曾在哪里听过“女尸”的语声口吻, 不觉愕然:“原来是妳,明栈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