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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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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裂蜘纲 第十六折 逾子之墙 明栈秋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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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缨“啊”的一声掩口轻呼,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时无语。在座诸人似也觉得此问太过,虽无一开口,气氛却有些尴尬。独孤天威老大没趣,挥手道:“好了好了,既然你会那捞什子‘道玄津’,且试一试。”

    “小人遵命。”

    他绕过檀座,料想横疏影的面色定然不善,索性快步低头,不敢多看。

    打第一眼见到阿傻,耿照便觉有一股说不出的熟悉。那是他从小看熟了的、总是从姊姊秀丽的面庞间不经意泄出的泠泠寥落,独自被遗弃在悄然无声的世界里,比孤独还要寂寞。

    耿照定了定神,慢慢对阿傻比了几个手势。

    “你……懂……这……个么?”

    这是当年他对姊姊“说”的第一句话。

    仍是垂髫少女的姊姊耿萦掩着口,眉眼间迸出的那股子惊喜是之前从来都没见过的。从此,耿照便迷上了这“道玄津”的密语把戏,学得比谁都起劲;短短几月工夫,已比耿老铁还要流利许多。

    到后来,他还学了许多不三不四的东西,那些从中兴军退下来的老兵一个比一个无聊,净教个几岁大的小毛孩用手语骂粗口。“你再乱说,我不睬你啦!”

    十来岁的少女对这种事最是敏感,耿萦羞红小脸,又好气又好笑,却只舍得拿嫩柳条轻轻打他:“谁……让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浑话?”

    隔着邻院的墙篱笆,那一排老兵笑得咧开满嘴烂牙,全都一脸无辜。

    他从回忆的涡流中倏尔清醒。阿傻面无表情,连弯曲抓握都不太方便的手指笨拙地比划着,让人看得忍不住心痛。“我懂。”

    “你……叫……什么名字?”

    阿傻摇摇头。“我无法说。”

    “为什么?”

    耿照不觉皱眉。

    “我的仇人……”

    阿傻比划着,浑身忽然颤抖起来:“夺走了我的名字和姓氏。我,没办法跟任何人说。”

    耿照一凛,将对话翻译了出来。

    独孤天威听得皱眉,连连搓手,大声道:“你同他说,有本侯给他做靠山,叫他什么都不用怕!我倒要瞧瞧,是哪来的狂妄匪徒,居然连人家的姓名都能夺走,又是怎生个夺法儿!”

    耿照领命,转头望着阿傻。阿傻能读唇语,深呼吸一口,颤着指尖缓缓比划。

    “我家住北方,世世代代守着一片庄园,家中颇为殷富。在我之上,还有一位兄长,身体健壮,能继承家中艺业。所以,我虽然从小听不见,成长的过程中却无忧无虑,父亲慈祥、兄长友爱、乡里朴实;家父怜我自幼体弱,未曾教我习武,只聘西席先生教我读书。”

    “且慢!”

    独孤天威举起手来。“你说有兄长承业,又说父亲并未让你习武……莫非,是出自武林世家?”

    阿傻点了点头。这一颔首,席间顿时一片低呼,任谁也想不出,近十年来东海道北方有哪个武林庄园遭逢不幸,致使子弟流落江湖。

    胡彦之周游天下,阅历颇丰,见独孤天威投以询色,仍是摇了摇头。

    独孤天威把手一挥。“说下去。”

    阿傻继续比划,耿照逐字逐句翻译,丝毫不敢大意。

    “我十岁那年的严冬,家父在山下捡到一位年轻人,他昏倒在雪地里,只差一点便要冻死。

    “家父将其救回,见他眉清目秀、气宇轩昂,很是喜欢;问他来历,那人只说:”

    我家住南方,父母见背后家道中落,遂将祖屋卖去,筹些银两,欲往北方经营毛皮生意。不想中途遇见盗匪,惨遭洗劫,仅以身免。若非遇着庄主,怕已长埋雪地,客死异乡。‘家父便留他在庄中暂住。“那人在阿傻家中住了半年,阿傻的父亲很是喜欢他,闲暇时点拨他几路家传的刀法武功,年轻人学得又快又好。

    “可惜你年纪已长,未打好根柢,错过了修习内功的上佳时机。若非如此,我便收你为徒,如能痛下十年苦功,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阿傻的父亲为他感到可惜,年轻人却说:“我视庄主如再生父母,已决心长侍在侧。名声、技艺于我如浮云,有甚惋惜?”

    阿傻的父亲大喜,遂收他为义子,让年轻人与阿傻的大哥叙过了长幼,行兄弟之礼。那人自称二十二岁,阿傻的大哥年方二十,算将起来,阿傻两兄弟还要喊他一声“义兄”才对。

    “奇怪!”

    故事听到这里,独孤天威忍不住掏掏耳朵,皱眉道:“那人说话的口气……咦,怎么挺耳熟的样子?就是什么什么如浮云那边?”

    “世上有些口蜜腹剑、人面兽心的东西,说话就是这样了,城主毋须理会。”

    “胡大爷说话,怎就是这么有道理!来,干它一杯!”

    两人隔着金阶一搭一唱,又直起脖子,痛痛快快干掉了一大壶。

    黄缨假装没见师姊蹙眉的模样,很捧场地掩口嘻笑,一边冷眼观察:东席之上,抚司大人迟凤钧神色挺尴尬,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对面的独孤峰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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