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年轻人大多在外打工,我算是为数不多的在家壮男。 村里的留守老人小孩一多,就有许多“疑难杂症”,于是,我便成了一“扑火”队长。
一天,磨石叔家来了一男一女陌生人,说是收取煤气灶保险费的,剪刀婶拿不定主意,跑来问我是交还是不交,我跑过去一看,当场就识破那是骗局,吓得那两骗子赶紧把在村里骗的钱吐了出来。啧啧,一个小时都不到,他们在我们村里就骗了十户人家,总计1000元。被骗的人大多是老人,骗子是从村支书刘旺兴家开始骗起的。骗子在他们的煤气瓶上装个毫无价值的橡皮圈,填一张假合同,男的自称是县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的,女的自称是某财产保险公司的,他们说为了响应上级提出安全生产的号召,我们特向各农户家投放煤气安全控制垫,尽管政府已大力补贴,还是得向各投保户收取材料费25元保险费75元总共是100元。老人们真以为是政府派来的人,又见他们态度和蔼、询问详细、记录认真,自然就把钱交了。
一老人领到了得而复失的钱,说道:“幸亏我们村有个正桩一点的在家,不然,连我们的支书也跟着一起上当。”说得支书面瑟瑟。
我自以为扫了村支书旺兴伯的面子,他会对我耿耿于怀的,可是,有一天,我刚刚把菜送完,就接到了他的电话,他问:“丁一,在哪?”
“还在县城咧,旺兴伯。”
“有空吗?”
“刚好送完了菜,要回家了,有什么好事呀?旺兴伯。”
“好事个屁。你到汽车站门口等着我。我马上到,见面再说,有事要你跟我一起去办。”听得出,旺兴伯是心急如焚。
我来到汽车站,等了一会儿,旺兴伯就到了,同他一起来的是刘七爷。刘七爷是旺兴伯的亲叔叔。刘七爷哭丧着脸,可能是发生了不好的事。
果然,旺兴伯一见我就说:“丁一,走,跟我到神木村赎人去?”
“赎人?赎谁呀?”我惊讶地问。
刘七爷跺着脚,长叹了一口气,说:“哎,出了我家八辈子的丑!我家那不争气的刘路昨晚在神木村偷鸡,被抓了,现关在那儿,他们打电话来说要带两千块钱去领人。”
刘路是刘七爷的孙子,十六岁,在读职高。刘路的爹妈在外打工多年,他从小是由七爷带大的,一留守孩子。刘路长得胖乎乎的,平时不爱说话,一老实样子,没想到,他老实鼻头空。
我开着三轮车载着七爷和支书,经二十分钟,来到了神木村。
绝了,神木村的人太绝了!刘路并没有没他们关起来,而是赤着上身被绑在一棵大檀树上,他的胸前被挂了一只黑毛公鸡,鸡在挣扎着,它那尖尖的爪子在刘路胸前划了许多道血印子。树前有很多人在看热闹,有的人在高声叫骂,有的人在哈哈大笑,也有的人在摇头叹息。人群中不时发出的一阵阵大喊大叫,让受惊吓的公鸡折腾着更欢,刘路身上血印子越划越多。刘路低着头,含着泪,咬着牙在忍受着耻辱。幸亏这天气反常,十一月的天里居然有20多度的气温,不然,刘路会冻僵去。
七爷见状,气愤得不得了,火冒三丈地拿起一棍子冲上去就要打刘路,没打到,被一老头拦住了,老头说:“老哥呀,人是打不得的,打死人要偿命的。”
“我是他爷,我的孙子我来教训!”
一黄毛小伙子接声说道:“你是他爷?刚好,赔了钱你就把他领走。”
“多少钱?”七爷问。
“就算一百块钱一只。我家丢了二十只,赔我两千块。”黄毛答道。
“我家丢了两只。”
“我家三只。”
“我家一只。”
……
七嘴八舌,乱搅一锅粥,反正都是苦大深仇。
黄毛又说:“我们总过了,村里前前后后丢了100只鸡,老爷子,你就交一万块钱领走你的贼孙子吧。”
旺兴伯在找打电话给七爷的人,可打通了没人接,他问旁边人神木村的书记或主任在家没有,人们回答说不巧,干部们今天都开会去了,说这跟干部无关,他们也不会管这卵事的。神木村跟我们不是同一个乡,相隔三四十里,没一个熟人,没法子,旺兴伯只得出场,他清了清嗓子说:“乡亲们,你们好!我是又一村的枝支书。我们村的小伙子在贵村做了丑事,损失了你们的财产,理所当然得赔偿,但他绝对没偷那么多,也赔不了那么多。再说了,你们没有权力捆人示群,你们应该把他送到公安机关处理。”
“呸,你算哪根葱?我们就是不把他送到派出所去,我们就是要侮辱他,我们就是要培一万块钱,怎样?有本事你去解开他的绳子。”黄毛挑衅地对旺兴伯说。
旺兴伯没敢接话。
黄毛接着说:“不敢吧?你这个支书领导下的又一村是又一贼吧!”
看热闹的人哈哈大笑起来。事情陷入了僵局。
旺兴伯悄悄地问我:“丁一,要不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