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尚药奉御。武德初,累授散骑侍郎。
时关中多骨蒸病,得之必死,递相连染,诸医无能疗者。胤宗每疗,无不愈。
或谓曰:“公医术若神,何不著书以贻将来?”胤宗曰:“医者,意也,在人思
虑。又脉候幽微,苦其难别,意之所解,口莫能宣。且古之名手,唯是别脉;脉
既精别,然后识病。夫病之于药,有正相当者,唯须单用一味,直攻彼病,药力
既纯,病即立愈。今人不能别脉,莫识病源,以情臆度,多安药味。譬之于猎,
未知兔所,多发人马,空地遮围,或冀一人偶然逢也。如此疗疾,不亦疏乎!假
令一药偶然当病,复共他味相和,君臣相制,气势不行,所以难差,谅由于此。
脉之深趣,既不可言,虚设经方,岂加于旧。吾思之久矣,故不能著述耳!”年
九十余卒。
乙弗弘礼,贝州高唐人也。隋炀帝居藩,召令相己。弘礼跪而贺曰:“大王
骨法非常,必为万乘之主,诚愿戒之在得。”炀帝即位,召天下道术人,置坊以
居之,仍令弘礼统摄。帝见海内渐乱,玄象错谬,内怀忧恐,尝谓弘礼曰:“卿
昔相朕,其言已验。且占相道术,朕颇自知。卿更相朕,终当何如?”弘礼逡巡
不敢答。帝迫曰:“卿言与朕术不同,罪当死。”弘礼曰:“臣本观相书,凡人
之相,有类于陛下者,不得善终。臣闻圣人不相,故知凡圣不同耳。”自是帝尝
遣使监之,不得与人交言。
初,泗州刺史薛大鼎隋时尝坐事没为奴,贞观初,与数人诣之,大鼎次至,
弘礼曰:“君奴也,欲何所相?”咸曰:“何以知之?”弘礼曰:“观其头目,
直是贱人,但不知余处何如耳?”大鼎有惭色,乃解衣视之,弘礼曰:“看君面,
不异前言。占君自腰已下,当为方岳之任。”其占相皆此类也。贞观末卒。
袁天纲,益州成都人也。尤工相术。隋大业中,为资官令。武德初,蜀道使
詹俊赤牒授火井令。初,天纲以大业元年至洛阳。时杜淹、王珪、韦挺就之相。
天纲谓淹曰:“公兰台成就,学堂宽博,必得亲纠察之官,以文藻见知。”谓王
曰:“公三亭成就,天地相临,从今十年已外,必得五品要职。”谓韦曰:“公
面似大兽之面,交友极诚,必得士友携接,初为武职。”复谓淹等“二十年外,
终恐三贤同被责黜,暂去即还。”淹寻迁侍御史,武德中为天策府兵曹、文学馆
学士。王珪为太子中允。韦挺,隋末与隐太子友善,后太子引以为率。至武德六
年,俱配流巂州。淹等至益州,见天纲曰:“袁公洛邑之言,则信矣。未知今日
之后何如?”天纲曰:“公等骨法,大胜往时,终当俱受荣贵。”至九年,被召
入京,共造天纲。天纲谓杜公曰:“即当得三品要职,年寿非天纲所知。王、韦
二公,在后当得三品官,兼有年寿,然晚途皆不称惬,韦公尤甚。”淹至京,拜
御史大夫、检校吏部尚书。王珪寻授侍中,出为同州刺史。韦挺历御史大夫、太
常卿,贬象州刺史。皆如天纲之言。
大业末,窦轨客游德阳,尝问天纲。天纲谓曰:“君额上伏犀贯玉枕,辅角
又成、必于梁、益州大树功业。”武德初,轨为益州行台仆射,引天纲,深礼之。
天纲又谓轨曰:“骨法成就,不异往时之言。然目气赤脉贯瞳子,语则赤气浮面。
如为将军,恐多杀人。愿深自诫慎。”武德九年,轨坐事被征,将赴京,谓天纲
曰:“更得何官?”曰:“面上家人坐仍未见动,辅角右畔光泽,更有喜色,至
京必承恩,还来此任。”其年果重授益州都督。
则天初在襁褓,天纲来至第中,谓其母曰:“唯夫人骨法,必生贵子。”乃
召诸子,令天纲相之。见元庆、元爽曰:“此二子皆保家之主,官可至三品。”
见韩国夫人曰:“此女亦大贵,然不利其夫。”乳母时抱则天,衣男子之服,天
纲曰:“此郎君子神色爽彻,不可易知,试令行看。”于是步于床前,仍令举目,
天纲大惊曰:“此郎君子龙睛凤颈,贵人之极也。”更转侧视之,又惊曰:“必
若是女,实不可窥测,后当为天下之主矣!”
贞观八年,太宗闻其名,召至九成宫。时中书舍人岑文本令视之。天纲曰:
“舍人学堂成就,眉覆过目,文才振于海内,头又生骨,犹未大成,若得三品,
恐是损寿之征。”文本官至中书令,寻卒。其年,侍御史张行成、马周同问天纲,
天纲曰:“马侍御伏犀贯脑,兼有玉枕,又背如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