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道;陶民心以居简,凝日用而不宰;
厚下以立本,推诚而建中。由是天人通,阴阳和,俗跻仁寿,物无疵疠。噫,盛
德之所臻,敻乎莫可及也。三代令王,质文迭究,百伪滋炽,风流浸微,自汉而
降,足征盖寡。朕顾惟昧道,祗荷丕构,奉若谟训,不敢怠荒。任贤惕厉,宵衣
旰食,讵追三五之遐轨,庶绍祖宗之鸿绪。而心有所未达,行有所未孚,由中及
外,阙政斯广。是以人不率化,气或堙厄,灾旱竟岁,播植愆时。国廪罕蓄,乏
九年之储;吏道多端,微三载之绩。京师,诸夏之本也,将以观理,而豪猾时逾
检;太学,明教之源也,期于变风,而生徒多惰业。列郡在乎颁条,而干禁或未
绝;百工在乎按度,而淫巧或未衰。俗堕风靡,积讹成蠹。其择官济理也,听人
以言,则枝叶难辨;御下以法,则耻格不形。其阜财发号也,生之寡而食之众,
烦于令而鲜于理。思所以究此缪盩,致之治平,兹心浩然,若涉泉水。故前诏有
司,博延群彦,伫启宿懵,冀臻时雍。子大夫识达古今,明于康济,造廷待问,
副朕虚怀。必当箴主之阙,辩政之疵,明纲条之致紊,稽富庶之所急。何施斯革
于前弊!何泽斯惠乎下土!何脩而理古可近!何道而和气克充!推之本源,著于
条对。至于夷吾轻重之权,孰辅于理?严尤底定之策,孰叶于时?元凯之考课何
先?叔子之克平何务?推此龟镜,择乎中庸,期在洽闻,朕将亲览。
时对策者百余人,所对止循常务,唯濩切论黄门太横,将危宗社。对曰:
臣诚不佞,有匡国致君之术,无位而不得行;有犯颜敢谏之心,无路而不得
进。但怀愤郁抑,思有时而一发耳。常欲与庶人议于道,商旅谤于市,得通上听,
一悟主心,虽被妖言之罪,无所悔焉!况逢陛下以至德嗣兴,以大明垂照,询求
过阙,咨访谟猷,制诏中外,举直言极谏者。臣既辱斯举,专承大问,敢不悉意
以言!至于上之所忌,时之所禁,权幸之所讳恶,有司之所与夺,臣愚不识。伏
惟陛下少加优容,不使圣朝有谠直而受戮者,乃天下之幸也!谨昧死以对。
伏惟圣策,有思先古之理,念玄默之化。将欲通天人以齐俗,和阴阳以煦物,
见陛下慕道之深也。臣以为哲王之理,其则不远,惟陛下致之之道何如尔!
伏惟圣策,有祗荷丕构而不敢荒宁,奉若谟训而罔有怠忽,见陛下忧劳之志
也。若夫任贤惕厉,宵衣旰食,宜黜左右之纤佞,进股肱之大臣;若夫追踪三五,
绍复祖宗,宜鉴前古之兴亡,明当时之成败。心有所未达,以下情塞而不得上通;
行有所未孚,以上泽壅而不得下浃。欲人之化也,在脩己以先之;欲气之和也,
在遂性以导之。救灾患在致乎精诚,广播植在视乎食力。国廪罕蓄,本乎冗食尚
繁;吏道多端,本乎选用失当。豪猾逾制,由中外之法殊;生徒惰业,由学校之
官废。列郡干禁,由授任非人;百工淫巧,由制度不立。
伏以圣策,有择官济理之心,阜财发号之叹,见陛下教化之本也。且进人以
行,则枝叶安有难别乎?防下以礼,则耻格安有不形乎?念生寡而食众,可罢斥
惰游;念令烦而理鲜,要察其行否。博延群彦,愿陛下必纳其言;造廷待问,则
小臣安敢爱死!
伏以圣策,有求贤箴阙之言,审政辩疵之念,见陛下咨访之勤也。遂小臣屏
奸豪之志,则弊革于前;守陛下念康济之心,则惠敷于下。邪正之道分,则理古
可近;礼乐之方著,而和气克充。至若夷吾之法,非皇王之权;严尤所陈,无最
上之策。元凯之所先,不若唐、虞之考绩;叔子之所务,不若重华之舞干。且俱
非大德之中庸,未为上圣之龟鉴,何足以为陛下道之哉!或有以系安危之机,兆
存亡之变者,臣请披沥肝胆,为陛下别白而重言之。
臣前所称“哲王之理,其则不远”者,在陛下慎思之,力行之,终始不懈而
已。臣谨按《春秋》:“元者,气之始也;春者,岁之始也。”《春秋》以元加
于岁,以春加于王,明王者当奉若天道,以谨其始也。又举时以终岁,举月以终
时,《春秋》虽无事,必书首月以存时,明王者当奉若天道,以谨其终也。王
者动作终始必法于天者,以其运行不息也。陛下既能谨其始,又能谨其终,懋而
修之,勤而行之,则可以执契而居简,无为而不宰,广立本之大业,崇建中之盛
德矣!又安有三代循环之弊,而为百伪滋炽之渐乎?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