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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六十 列传卷第一百一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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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李愬功第一,愬不平之。

    愬妻出入禁中,因诉碑辞不实,诏令磨愈文。宪宗命翰林学士段文昌重撰文勒石。

    凤翔法门寺有护国真身塔,塔内有释迦文佛指骨一节,其书本传法,三十年

    一开,开则岁丰人泰。十四年正月,上令中使杜英奇押宫人三十人,持香花赴临

    皋驿迎佛骨。自光顺门入大内,留禁中三日,乃送诸寺。王公士庶,奔走舍施,

    唯恐在后。百姓有废业破产、烧顶灼臂而求供养者。愈素不喜佛,上疏谏曰:

    伏以佛者,夷狄之一法耳。自后汉时始流入中国,上古未尝有也。昔黄帝在

    位百年,年百一十岁;少昊在位八十年,年百岁;颛顼在位七十九年,年九十八

    岁;帝喾在位七十年,年百五岁;帝尧在位九十八年,年百一十八岁;帝舜及禹

    年皆百岁。此时天下太平,百姓安乐寿考,然而中国未有佛也。其后殷汤亦年百

    岁,汤孙太戊在位七十五年,武丁在位五十年,书史不言其寿,推其年数,盖亦

    俱不减百岁。周文王年九十七岁,武王年九十三岁,穆王在位百年。此时佛法亦

    未至中国,非因事佛而致此也。

    汉明帝时始有佛法,明帝在位,才十八年耳。其后乱亡相继,运祚不长。宋、

    齐、梁、陈、元魏已下,事佛渐谨,年代尤促。唯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后三

    度舍身施佛,宗庙之祭,不用牲牢,昼日一食,止于菜果。其后竟为侯景所逼,

    饿死台城,国亦寻灭。事佛求福,乃更得祸。由此观之,佛不足信,亦可知矣。

    高祖始受隋禅,则议除之。当时群臣识见不远,不能深究先王之道、古今之

    宜,推阐圣明,以救斯弊,其事遂止。臣尝恨焉!伏惟皇帝陛下,神圣英武,数

    千百年以来未有伦比。即位之初,即不许度人为僧尼、道士,又不许别立寺观。

    臣当时以为高祖之志,必行于陛下之手。今纵未能即行,岂可恣之转令盛也!

    今闻陛下令群僧迎佛骨于凤翔,御楼以观,舁入大内,令诸寺递迎供养。臣

    虽至愚,必知陛下不惑于佛,作此崇奉以祈福祥也。直以年丰人乐,徇人之心,

    为京都士庶设诡异之观、戏玩之具耳。安有圣明若此而肯信此等事哉!然百姓愚

    冥,易惑难晓,苟见陛下如此,将谓真心信佛。皆云天子大圣,犹一心敬信;百

    姓微贱,于佛岂合惜身命。所以灼顶燔指,百十为群,解衣散钱,自朝至暮。转

    相仿效,唯恐后时,老幼奔波,弃其生业。若不即加禁遏,更历诸寺,必有断臂

    脔身以为供养者。伤风败俗,传笑四方,非细事也。

    佛本夷狄之人,与中国言语不通,衣服殊制。口不道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

    王之法行,不知君臣之义、父子之情。假如其身尚在,奉其国命,来朝京师,陛

    下容而接之,不过宣政一见,礼宾一设,赐衣一袭,卫而出之于境,不令惑于众

    也。况其身死已久,枯朽之骨,凶秽之余,岂宜以入宫禁!孔子曰:“敬鬼神而

    远之。”古之诸侯,行吊于国,尚令巫祝先以桃茢,祓除不祥,然后进吊。今无

    故取朽秽之物,亲临观之,巫祝不先,桃茢不用,群臣不言其非,御史不举其失,

    臣实耻之。乞以此骨付之水火,永绝根本,断天下之疑,绝后代之惑。使天下之

    人,知大圣人之所作为,出于寻常万万也,岂不盛哉!岂不快哉!佛如有灵,能

    作祸祟,凡有殃咎,宜加臣身。上天鉴临,臣不怨悔。

    疏奏,宪宗怒甚。间一日,出疏以示宰臣,将加极法。裴度、崔群奏曰:

    “韩愈上忤尊听,诚宜得罪,然而非内怀忠恳,不避黜责,岂能至此?伏乞稍赐

    宽容,以来谏者。”上曰:“愈言我奉佛太过,我犹为容之。至谓东汉奉佛之后,

    帝王咸致夭促,何言之乖刺也?愈为人臣,敢尔狂妄,固不可赦!”于是人情惊

    惋,乃至国戚诸贵,亦以罪愈太重,因事言之,乃贬为潮州刺史。

    愈至潮阳,上表曰:

    臣今年正月十四日,蒙恩授潮州刺史,即日驰驿就路。经涉岭海,水陆万里。

    臣所领州,在广府极东。去广府虽云二千里,然来往动皆逾月。过海口,下恶水,

    涛泷壮猛,难计期程,飓风鳄鱼,患祸不测。州南近界,涨海连天,毒雾瘴氛,

    日夕发作。臣少多病,年才五十,发白齿落,理不久长。加以罪犯至重,所处又

    极远恶,忧惶惭悸,死亡无日。单立一身,朝无亲党,居蛮夷之地,与魍魅同群。

    苟非陛下哀而念之,谁肯为臣言者。

    臣受性愚陋,人事多所不通,唯酷好学问文章,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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