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酷,存者陷不忠不孝之诮。可为痛哉!可为痛哉!死者无知,自同粪
土,何烦厚葬,使伤素业。若也有知,神不在柩,复何用违君父之令,破衣食之
资。吾身亡后,可殓以常服,四时之衣,各一副而已。吾性甚不爱冠衣,必不得
将入棺墓,紫衣玉带,足便于身,念尔等勿复违之。且神道恶奢,冥涂尚质,若
违吾处分,使吾受戮于地下,于汝心安乎?念而思之。
今之佛经,罗什所译,姚兴执本,与什对翻。姚兴造浮屠于永贵里,倾竭府
库,广事庄严,而兴命不得延,国亦随灭。又齐跨山东,周据关右,周则多除佛
法而修缮兵威,齐则广置僧徒而依凭佛力。及至交战,齐氏灭亡,国既不存,寺
复何有?修福之报,何其蔑如!梁武帝以万乘为奴,胡太后以六宫入道,岂特身
戮名辱,皆以亡国破家。近日孝和皇帝发使赎生,倾国造寺,太平公主、武三思、
悖逆庶人、张夫人等皆度人造寺,竟术弥街,咸不免受戮破家,为天下所笑。经
云:“求长命得长命,求富贵得富贵”,“刀寻段段坏,火坑变成池。”比求缘
精进得富贵长命者为谁?生前易知,尚觉无应,身后难究,谁见有征。且五帝之
时,父不葬子,兄不哭弟,言其致仁寿、无夭横也。三王之代,国祚延长,人用
休息,其人臣则彭祖、老聃之类,皆享遐龄。当此之时,未有佛教,岂抄经铸像
之力,设斋施佛之功耶?《宋书》《西域传》,有名僧为《白黑论》,理证明白,
足解沈疑,宜观而行之。
且佛者觉也,在乎方寸,假有万像之广,不出五蕴之中,但平等慈悲,行善
不行恶,则佛道备矣。何必溺于小说,惑于凡僧,仍将喻品,用为实录,抄经写
像,破业倾家,乃至施身亦无所吝,可谓大惑也。亦有缘亡人造像,名为追福,
方便之教,虽则多端,功德须自发心,旁助宁应获报?递相欺诳,浸成风俗,损
耗生人,无益亡者。假有通才达识,亦为时俗所拘。如来普慈,意存利物,损众
生之不足,厚豪僧之有余,必不然矣。且死者是常,古来不免,所造经像,何所
施为?
夫释迦之本法,为苍生之大弊,汝等各宜警策,正法在心,勿效儿女子曹,
终身不悟也。吾亡后必不得为此弊法。若未能全依正道,须顺俗情,从初七至终
七,任设七僧斋。若随斋须布施,宜以吾缘身衣物充,不得辄用余财,为无益之
枉事,亦不得妄出私物,徇追福之虚谈。
道士者,本以玄牝为宗,初无趋竞之教,而无识者慕僧家之有利,约佛教而
为业。敬寻老君之说,亦无过斋之文,抑同僧例,失之弥远。汝等勿拘鄙俗,辄
屈于家。汝等身没之后,亦教子孙依吾此法云。
十七年,重赠崇太子太保。崇长子彝,开元初光禄少卿。次子异,坊州刺史。
少子弈,少而修谨,开元末,为礼部侍郎、尚书右丞。天宝元年,右相牛仙客薨,
彝男闳为侍御史、仙客判官,见仙客疾亟,逼为仙客表,请以弈及兵部侍郎卢奂
为宰相代己。其妻因中使奏之,玄宗闻而怒之,闳决死,弈出为永阳太守,奂为
临淄太守。玄孙合,登进士第,授武功尉,迁监察御史,位终给事中。
宋璟,邢州南和人,其先自广平徙焉,后魏吏部尚书弁七代孙也。父玄抚,
以璟贵,赠邢州刺史。璟少耿介有大节,博学,工于文翰。弱冠举进士,累转凤
阁舍人。当官正色,则天甚重之。长安中,幸臣张易之诬构御史大夫魏元忠有不
顺之言,引凤阁舍人张说令证之。说将入于御前对覆,惶惑迫惧,璟谓曰:“名
义至重,神道难欺,必不可党邪陷正,以求苟免。若缘犯颜流贬,芬芳多矣。或
至不测,吾必叩閤救子,将与子同死。努力,万代瞻仰,在此举也。”说感其言。
及入,乃保明元忠,竟得免死。
璟寻迁左御史台中丞。张易之与弟昌宗纵恣益横,倾朝附之。昌宗私引相工
李弘泰观占吉凶,言涉不顺,为飞书所告。璟廷奏请穷究其状,则天曰:“易之
等已自奏闻,不可加罪。”璟曰:“易之等事露自陈,情在难恕,且谋反大逆,
无容首免。请勒就御史台勘当,以明国法。易之等久蒙驱使,分外承恩,臣必知
言出祸从,然义激于心,虽死不恨。”则天不悦。内史杨再思恐忤旨,遽宣敕令
璟出。璟曰:“天颜咫尺,亲奉德音,不烦宰臣擅宣王命。”则天意稍解,乃收
易之等就台,将加鞫问。俄有特敕原之,仍令易之等诣璟辞谢,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