矣,然竟未能显其本
源,明其前事,令天下万姓识陛下本心,尚使四海多衔冤之人,九泉有抱痛之鬼。
臣诚愚暗,不识大纲,请为陛下始末而言其事。
扬、豫之后,刑狱渐兴,用法之伍,务于穷竟,连坐相牵,数年不绝。遂使
巨奸大猾伺隙乘间,内苞豺狼之心,外示鹰鹯之迹,阴图潜结,共相影会,构似
是之言,成不赦之罪。皆深为巧诋,恣行楚毒,人不胜痛,便乞自诬,公卿士庶,
连颈受戮。道路籍籍,虽知非辜,而锻练已成,辩占皆合。纵皋陶为理,于公定
刑,则谓污宫毁柩,犹未塞责。虽陛下仁慈哀念,恤狱缓死,及览辞状,便已周
密,皆谓勘鞫得情,是其实犯,虽欲宽舍,其如法何?于是小乃身诛,大则族灭,
相缘共坐者,不可胜言。此岂宿构仇嫌,将申报复,皆图苟成功效,自求官赏。
当时称传,谓为罗织。其中陷刑得罪者,虽有敏识通材,被告言者便遭枉抑,心
徒痛其冤酷,口莫能以自明。或受诛夷,或遭窜殛,并甘心引分,赴之如归。故
知弄法徒文,伤人实甚。赖陛下特回圣察,昭然详究。周兴、丘勣之类,弘义、
俊臣之徒,皆相次伏诛,事暴遐迩,而朝野庆泰,若再睹阳和。且如仁杰、元忠,
俱罹枉陷,被勘鞫之际,亦皆已自诬。向非陛下至明,垂以省察,则菹醢之戮,
已及其身,欲望输忠圣代,安可复得!陛下擢而升之,各为良辅,国之栋干,称
此二人。何乃前非而后是哉?诚由枉陷与甄明尔。但恐往之得罪者多并此流,则
向时之冤者其数甚众。昔杀一孝妇,尚或降灾。而滥者盖多,宁无怨气!怨气上
达则水旱所兴,欲望岁登,不可得也。
倘陛下弘天地之大德,施雷雨之深仁,归罪于削刻之徒,降恩于枉滥之伍。
自垂拱已来,大辟罪已下,常赦所不原者,罪无轻重,一皆原洗,被以昭苏。伏
法之辈,追还官爵,缘累之徒,普沾恩造。如此则天下知此所陷罪,元非陛下之
意,咸是虐吏之辜。幽明欢欣,则感通和气;和气下降,则风雨以时;风雨以时,
则五谷丰稔;岁既稔矣,人亦安矣。太平之美,亦何远哉!伏愿陛下深察。
寻迁秋官侍郎,三过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长安中,则天尝与宰臣
议及州县官吏,纳言李峤、夏官尚书唐休璟等奏曰:“臣等谬膺大任,不能使兵
革止息,仓府殷盈,户口尚有逋逃,官人未免贪浊,使陛下临朝轸叹,屡以为言,
夙夜惭惶,不知启处。伏思当今要务,莫过富国安人。富国安人之方,在择刺史。
窃见朝廷物议,莫不重内官,轻外职,每除授牧伯,皆再三披诉。比来所遣外任,
多是贬累之人,风俗不澄,实由于此。今望于台阁寺监,妙简贤良,分典大州,
共康庶绩。臣等请辍近侍,率先具僚,务在忧国济人,庶当有所补益。”则天曰:
“卿等处鸾台凤阁,谁为此行?”嗣立率先对曰:“臣以庸愚,谬膺奖擢,内掌
机密,非臣所堪。承乏外台,庶当尽节,倘垂采录,臣愿此行。”于是嗣立带本
官检校汴州刺史。
无几,嗣立兄承庆入知政事,嗣立转成均祭酒,兼检校魏州刺史。又徙洺州
刺史。寻坐承庆左授饶州长史。岁余,徵为太仆少卿,兼掌吏部选事。神龙二年,
为相州刺史。及承庆卒,代为黄门侍郎,转太府卿,加修文馆学士。
景龙三年,转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时中宗崇饰寺观,又滥食封邑者
众,国用虚竭。嗣立上疏谏曰:
臣闻国无九年之储,家无三年之蓄,家非其家,国非其国。故知立国立家,
皆资于储蓄矣。夫水旱之灾,关之阴阳运数,非人智力所能及也。尧遭大水,汤
遭大旱,则知仁圣之君所不能免,当此时不至于困弊者,积也。今陛下仓库之内,
比稍空竭,寻常用度,不支一年。倘有水旱,人须赈给,徵发时动,兵要资装,
则将何以备之?其缘仓库不实,妨于政化者,触类而是。
臣窃见比者营造寺观,其数极多,皆务取宏博,竞崇环丽。大则费耗百十万,
小则尚用三五万余,略计都用资财,动至千万已上。转运木石,人牛不停,废人
功,害农务,事既非急,时多怨咨。故《书》曰:“不作无益害有益,功乃成;
不贵异物贱用物,民乃足。”诚哉此言,非虚谈也。且玄旨秘妙,归于空寂,苟
非修心定慧,诸法皆涉有为。至如土木雕刻等功,唯是殚竭人力,但学相夸壮丽,
岂关降伏身心。且凡所兴功,皆须掘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