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家贫,赍钱十万。
时尚书左仆射萧瑀免官,仆射封德彝又卒,太宗谓胄曰:“尚书省天下纲维,
百司所禀,若一事有失,天下必有受其弊者。今以令、仆系之于卿,当称朕所望
也。”胄性明敏,达于从政,处断明速。议者以为左右丞称职,武德已来,一人
而已。又领谏议大夫,令与魏徵更日供奉。三年,进拜民部尚书,兼检校太子左
庶子。先是,右仆射杜如晦专掌选举,临终请以选事委胄,由是诏令兼摄吏部尚
书,其民部、庶子、谏议并如故。胄虽有干局,而无学术。居吏部,抑文雅而奖
法吏,甚为时论所讥。四年,罢吏部尚书,以本官参预朝政,寻进爵为郡公。五
年,太宗将修复洛阳宫,胄上表谏曰:
陛下当百王之弊,属暴隋之后,拯余烬于涂炭,救遗黎于倒悬。远至迩安,
率土清谧,大功大德,岂臣之所称赞。臣诚小人,才识非远,唯知耳目之近,不
达长久之策,敢竭区区之诚,论臣职司之事。比见关中、河外,尽置军团,富室
强丁,并从戎旅。重以九成作役,余丁向尽,去京二千里内,先配司农将作。假
有遗余,势何足纪?乱离甫尔,户口单弱,一人就役,举家便废。入军者督其戎
仗,从役者责其糇粮,尽室经营,多不能济。以臣愚虑,恐致怨嗟。七月已来,
霖潦过度,河南、河北,厥田洿下,时丰岁稔,犹未可量。加以军国所须,皆资
府库,布绢所出,岁过百万。丁既役尽,赋调不减,费用不止,帑藏其虚。且洛
阳宫殿,足蔽风雨,数年功毕,亦谓非晚。若顿修营,恐伤劳扰。
太宗甚嘉之,因谓侍臣曰:“戴胄于我无骨肉之亲,但以忠直励行,情深体
国,事有机要,无不以闻。所进官爵,以酬厥诚耳。”七年卒,太宗为之举哀,
废朝三日。赠尚书右仆射,追封道国公,谥曰忠,诏虞世南撰为碑文。又以胄宅
宇弊陋,祭享无所,令有司特为造庙。房玄龄、魏徵并美胄才用,俱与之亲善,
及胄卒后,尝见其游处之地,数为之流涕。胄无子,以兄子至德为后。
至德,乾封中累迁西台侍郎、同东西台三品。寻转户部尚书,依旧知政事。
父子十数年间相继为尚书,预知国政,时以为荣。咸亨中,高宗为飞白书以赐侍
臣,赐至德曰“泛洪源,俟舟楫”;赐郝处俊曰“飞九霄,假六翮”;赐李敬玄
曰“资启沃,罄丹诚”;又赐中书侍郎崔知悌曰“竭忠节,赞皇猷”,其辞皆有
兴比。俄迁尚书右仆射。时刘仁轨为左仆射,每遇申诉冤滞者,辄美言许之;而
至德先据理难诘,未尝与夺,若有理者,密为奏之,终不显己之断决,由是时誉
归于仁轨。或以问至德,答曰:“夫庆赏刑罪,人主之权柄,凡为人臣,岂得与
人主争权柄哉!”其慎密如此。后高宗知而深叹美之。仪凤四年薨,辍朝三日,
使百官以次赴宅哭之,赠开府仪同三司、并州大都督,谥曰恭。
岑文本,字景仁,南阳棘阳人。祖善方,仕萧察吏部尚书。父之象,隋末为
邯郸令,尝被人所讼,理不得申。文本性沈敏,有姿仪,博考经史,多所贯综,
美谈论,善属文。时年十四,诣司隶称冤,辞情慨切,召对明辩,众颇异之。试
令作《莲花赋》,下笔便成,属意甚佳,合台莫不叹赏。其父冤雪,由是知名。
其后,郡举秀才,以时乱不应。萧铣僣号于荆州,召署中书侍郎,专典文翰。及
河间王孝恭定荆州,军中将士咸欲大掠,文本进说孝恭曰:“自隋室无道,群雄
鼎沸,四海延颈以望真主。今萧氏君臣、江陵父老,决计归降者,实望去危就安
耳。王必欲纵兵虏掠,诚非鄙州来苏之意,亦恐江、岭以南,向化之心沮矣。”
孝恭称善,遂止之。署文本荆州别驾。孝恭进击辅公祏,召典军书,复署行台
考功郎中。贞观元年,除秘书郎,兼直中书省。遇太宗行藉田之礼,文本上《藉
田颂》。及元日临轩宴百僚,文本复上《三元颂》,其辞甚美。文本才名既著,
李靖复称荐之,擢拜中书舍人,渐蒙亲顾。初,武德中诏诰及军国大事,文皆出
于颜师古。至是,文本所草诏诰。或众务繁凑,即命书僮六七人随口并写,须臾
悉成,亦殆尽其妙。时中书侍郎颜师古以谴免职,顷之,温彦博奏曰:“师古谙
练时事,长于文法,时无及者,冀蒙复用。”太宗曰:“我自举一人,公勿忧也。”
于是以文本为中书侍郎,专典机密。又先与令狐德棻撰《周史》,其史论多出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