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的月亮,慢慢地从东边的山上升了起来,皎洁的月色,给嘈杂了一天的村庄增添了无限祥和与宁静。白天还叫个不停的青蛙,像吃饱喝足睡着了似的,没有了一丝声响,河里的水也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轻轻地从桥下而过,缓缓地向远方而去。桥上,两个人,手牵着手,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总有说不完的话想说。
从上海回来,盼到太阳一下山,李玉斌就早早的来到了这座桥上。左顾又盼地徘徊,引得村里收工回家的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担心他们把自己当成了什么坏人,他越发地不敢看他们,只好背对着路,望着桥下的河水,装作像丢了什么东西在寻找似的,又担心她来了注意不到自己,从桥上过去了,禁不住不时地抬起头,东张西望地看看路上的行人有没有她。天,渐渐地暗了下来,路上的人也越来越少了,最后只剩下了他自己。心里着急,他在桥上来来回回地走,自己也数不清走了多少趟,只到月亮出来了,她才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不知是太兴奋了还是跑得太快抑或是脚下被什么东西绊着了,他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就摔倒了,待她上前把他拉起来,他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月亮,越升越高,也越明亮了。一阵凉风吹过,令人倍感舒爽。他痴痴地笑着,看也看不够地打量着她:“彩虹,你今天晚上像个新娘子,裙子随风摆动,飘飘欲仙,你这么漂亮,我真担心你会像天上的彩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再也不知去向了。”
“你别乱说。”手有点被他攥麻了,她想收回来,没有抽动,“我不是你说的那种彩虹,一会就没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手都被你弄疼了,松开?”
“我不松,”他换了另一只手牵住了她的另一只手,“万一你要是从我的眼前一下子消失了,我可上哪里去找你啊?对了,彩虹,你怎么不敢让你家里人知道咱俩的事?是不是担心知道了会不同意?为什么?”说完,他用另一只手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
“怎么说呢?”她叹了口气,看着他,“玉斌,你也知道,咱们这个地方,兴万里挑……”
“万里挑一,”他打断了她的话,“不就是壹萬壹仟块钱嘛,到时候我给还不行吗?”
“你想得太简单了。”她面露难色,“我妈,你不了解,把钱看得很重,说给我找对象要万里挑七……”
“这还不都一样吗?”他耸了耸肩,“壹萬壹仟和壹萬柒仟没多大差别。你妈真有意思,兴万里挑七(妻)啦。”
“还有更麻烦的呢。”她无奈地看着他,“我妈说,将来结婚,不要瓦房,也不要平房,要在城里买楼房。就你家的经济条件,你觉得可能吗?”
“你妈……?”这样的条件,实在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不知说她妈什么好,感觉心里沉沉的,他苦笑了一下,“一步一步地来,钱是人挣的,也许有一天真的能会实现。你说呢?”
“我不认为钱是什么好东西,虽然人活在世上需要钱,钱多了也未必就会幸福。平平常常,平平安安,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喝白开水也甜。”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看他,“你听说了吗?你玉涵哥的对象去世了。”
“听说了。”他不无难过地看着她,“我大爷也去世了,我爸打电话叫我回来的。玉涵哥走不动了,在医院打吊瓶呢,我是从他家里来的,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太惨了……”
“咱不说这些令人难受的事了。”见她眼里的泪水快要流出来了,便想换个话题,他不无心疼地看着她,“我在上海给你买了一个手机,你看看怎么样?”他松开她的手,从身上掏出一个浅红色的手机,“以后联系就不用那么费事了。”
接过手机,她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有这个东西,以后打电话就方便了。对了,你还在那个厂子里干吗?”
“换地方了。现在的这个厂子,老板心眼挺好的,一点架子也没有。”
“噢?”想了想,她看着他,“过几天,等你去上海的时候,你带我一块去吧?”
“好啊!”他高兴地看着她,“那样我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
“嗯。”她不经意地抬起头,月亮已经升至半空了,光顾说话了,已经很晚了,她关心地看着他:“玉斌,不早了,你快点走吧?我也该回家了。”
“我不。”他像个小孩似的,又牵住她的手,祈求的目光看着她,“我不想让你走。”
“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你一个人回家我也有点不放心,何况都这么晚了。”她把手抽回来,看了看前面的村庄,“我看着你走,你回去吧?”
“那……要不我先送你回家?”他恋恋不舍地看着她,“好吗?”
“我离家近,不用你送。”她笑着看着他,“你快点走吧。”
“不行。”他态度很坚决,“你不让我送我就不走了。”
“真拿你没办法。”她又想气又想笑,“你不嫌累得慌,送就送吧。”
“我才不嫌累呢。”他又高兴地拉起她的手,“我一会也不想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