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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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老革命和刘芳两人坐在电视机旁看春节联合晚会。往年,他都要把晚会看完,等到新年钟声敲响,林茵来了电话后才去休息,可今天看了不大一会儿就觉得肝区又隐隐约约地疼了起来,他告诉刘芳说:“芳芳,你一个人看吧,我想到隔壁躺一会儿。”
刘芳看他的脸色出了汗,就说:“爸,是不是那儿又疼?”
“有一点点,不碍事。”
“你老说不碍事不碍事,一半天咱们去矿上的医院查一查。”刘芳嘴里嘟囔着,扶着老革命到了隔壁,等老革命躺下后,又拿毛毯给他盖上。临出门时问:“爸,我妈要是来了电话,用不用叫你?”
“不用了,她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很好,啊?”
“知道。”
这段时间,他的肝区总是不怎么舒服,有时候疼,也不是大疼,刘芳说要领他去检查,他总是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等刘芳火了,他说没事,他还小,阎王爷还不会收他。其实,他已经是七十八岁的人了。
一看到刘芳,他的心里就甜滋滋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刘芳是他的女儿,是她的希望,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惟一的亲人,尽管他们之件并没有血缘关系。
7
他从林茵手中接过她时,她才巴掌大,眼还没有睁开,头发软绵绵的像绒毛,额头有好几道褶子,像个小老头。
到了三个月上,她已经会翻身了;六个月,就光着屁股在龙种家的席子上爬来爬去。
有一天,老革命又来看孩子,龙种诡秘说:“老革命,你实话告诉我,这孩子是你要的,还是给你那个亲戚的要的?”
老革命嘿嘿一笑:“我要的又怎么样?再过二十年我六十多岁的时候她也二十了,正好伺候我。哎,你问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也想要一个?”
龙种女人有四个秃小子,只有龙玉一个闺女,因此把这个女娃娃当作自己的闺女一样疼爱。“我现在已经有了一个。你这闺女很机灵,长大了说不准是咱风流山庄的人才。老革命,她父母是哪个村的?”
“做甚哩,查户口呀?”老革命笑着问。
“这孩子不像是咱受苦人家的孩子。比一般娃娃们灵得多。”
“她父母在外头当干部,离了婚。”
“怎么样,咱猜得没错吧?老革命,要是你的孩子,咱两家及早就定了娃娃亲。给我家五小子,我给五小子起了个名字,叫龙腾。盼望他能腾飞发达。不像我一样,连腰也不能站直。”
“你狗日的尽想占便宜,我一个老革命家庭出身的孩子能嫁给你个反革命分子的家庭?”
“我是反革命,你是老革命,咱们不就差一个字吗?况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他们长大了,说不定世事早就变了,你信不信?”
“这个倒也说不上来。哎,也该给娃娃起个名字了,叫什么好呢?”
“你姓刘,刘、刘,要不就叫一个芳字,芳香的芳,合在一起就是刘芳,流芳百世,好不好?”
“行,行,就叫刘芳,我闺女今天有名字了。”
龙种看看老革命,说:“有叫成语叫得意忘形。人一高兴就把什么都露了。”
“露就露球了吧,迟早也一样,又不犯法。”
“老革命,龙凤也死了二十多年了,你还忘不了她?”
老革命说:“就是二百年也忘不了。”
“你才四十多岁,早该找个伴儿,还用抬举别人的娃娃。”
老革命苦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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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芳和母亲通完话后,就来到了隔壁。她慢慢推开门,悄悄地走到老革命的身边。没等她说话,老革命就开了口:“你妈来电话了?”
“来了。爸,我吗给你拜年,问你的身体怎么样?”
“你怎么说的?”
“我说基本不错,不过有点小毛病。”
“你说这些做甚,让你妈操心。”
“我妈说她明天就回来。”
“但有三分奈何,不要打扰你妈,她和我不一样,有她的事业。”
“有事也不能不要家。”
“我就是这个样子,天天守在跟前哇还能变得年轻了?”
“你刚才还不是说你还小哩,阎王爷还不要你。”
“这娃娃,爹说不过你。扁食煮了没有?”
“还没有。你吃多少,我怕煮多了,剩下的不好吃。”
“我吃上十来八个就行了。芳芳,你妈说她要回来?”
“我妈听说你的身体不大好,就在电话里训我,嫌我不告诉她。我说是我爸不让我说。我妈才不再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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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机舱里往外看,飞机像是浮在云海上的一只船。不管飞多高,总脱离不了那一团棉絮般的云朵。就像她此刻的心情,老离不开对那片贫脊的土地和那几个人。
她生了孩子后在家里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