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虽存,何以为国,天下其谓我何!”又曰:“存亡天命,惟不负民可
也。”乃诏合达、蒲阿等屯军襄、邓。
九年正月,两省军溃于三峰山,北兵进薄京师。三月庚子,议曹王出质。大
兵北行,留速不泬攻城,攻具已办,既有纳质之请,即又云:“有我受命攻城,
但曹王出则退,不然不罢也。”壬寅,曹王入辞,宴于宫中。癸卯,北兵立攻具,
沿壕列木栅,以薪草填壕,顷刻平十余步。主兵者以议和之故不敢与战,但于城
上坐视而已。
城中喧哄,上闻之,从六七骑出端门至舟桥。时新雨淖,车驾忽出,人惊愕
失措,但跪于道傍,亦有望而拜者,上自麾之曰:“勿拜,恐泥污汝衣。”仓皇
中,市肆米豆狼藉于地,上敕卫士令各归其家,老幼遮拥至有误触御衣者。少顷,
宰相从官皆至,进笠不受,曰:“军士暴露,我何用此为。”所过慰劳军士,皆
踊跃称万岁,臣等战死无所恨,至有感泣者。西南军士五六十辈聚而若有言者,
上就问之,跪曰:“大兵刍土填壕,功已过半,平章传令勿放一镞,恐坏和事,
想岂有计耶?”上顾谓其中长者云:“朕为生灵,称臣进奉无不从顺,止有一子,
养来成长,今往作质子矣。汝等略忍,待曹王出,大兵不退,汝等死战未晚。”
复有拜泣者曰:“事急矣,圣主毋望和事。”乃传旨城上放箭。西水门千户刘寿
控御马仰视曰:“圣主无信贼臣,贼臣尽,大兵退矣。”卫士欲击之,上止曰:
“醉矣,勿问。”是日,曹王出诣军前,大兵并力进攻。甲辰,上复出抚东门将
士,太学生杨奂等前白事。上问何所欲言,曰:“臣等皆太学生,令执炮夫之役,
恐非国家百年以来待士之意。”敕记姓名,即免其役。过南薰门,值被创者,亲
傅以药,手酌卮酒以赐,且出内府金帛以待有功者。是日,大兵驱汉俘及妇女老
幼负薪草填壕堑,城上箭镞四下如雨,顷刻壕为之平。
龙德宫造炮石,取宋太湖、灵璧假山为之,小大各有斤重,其圆如灯球之状,
有不如度者杖其工人。大兵用炮则不然,破大硙或碌碡为二三,皆用之。攒竹炮
有至十三稍者,余炮称是。每城一角置炮百余枝,更递下上,昼夜不息,不数日,
石几与里城平。而城上楼橹皆故宫及芳华、玉溪所拆大木为之,合抱之木,随击
而碎,以马粪麦秸布其上,纲索旃褥固护之。其悬风板之外皆以牛皮为障,遂谓
不可近。大兵以火炮击之,随即延爇不可扑救。父老所传周世宗筑京城,取虎牢
土为之,坚密如铁,受炮所击唯凹而已。大兵壕外筑城围百五十里,城有乳口楼
橹,壕深丈许,阔亦如之,约三四十步置一铺,铺置百许人守之。
初,白撒命筑门外短墙,委曲狭隘容二三人得过,以防大兵夺门。及被攻,
诸将请乘夜斫营,军乃不能猝出,比出,已为北兵所觉。后又夜募死士千人,穴
城由壕径渡,烧其炮坐。城上悬红纸灯为应,约灯起渡壕,又为围者所觉。又放
纸鸢,置文书其上,至北营则断之,以诱被俘者。识者谓前日纸灯、今日纸鸢,
宰相以此退敌难矣。右丞世鲁命作《江水曲》,使城上之人静夜唱之,盖河朔先
有此曲以寄讴吟之思,其谬计如此。
合喜先以守凤翔自夸,及令守西北隅,其地受攻最急,而合喜当之,语言失
措,面无人色。军士特以车驾数出慰劳,人自激昂,争为效命耳。其守城之具有
火炮名“震天雷”者,铁罐盛药,以火点之,炮起火发,其声如雷,闻百里外,
所爇围半亩之上,火点著甲铁皆透。大兵又为牛皮洞,直至城下,掘城为龛,间
可容人,则城上不可奈何矣。人有献策者,以铁绳悬“震天雷”者,顺城而下,
至掘处火发,人与牛皮皆碎迸无迹。又飞火枪,注药以火发之,辄前烧十余步,
人亦不敢近。大兵惟畏此二物云。
四月罢攻。至是十六昼夜矣,内外死者以百万计,大兵知不可下,乃谩为好
语云:“两国已讲和,更相攻耶?”朝廷亦就应之。明日,遣户部侍郎杨居仁出
宜秋门以酒炙犒师,于是营幕稍稍外迁,遂退兵。
壬戌,合喜以大兵退,议入贺。诸相皆不欲,独合喜以守城为己功,持论甚
力,呼令史元好问曰:“罢攻已三日而不入贺,何也?速召翰苑官作表。”好问
以白诸相,权参政内族思烈曰:“城下之盟,诸侯以为耻,况以罢攻为可贺欤?”
合喜怒曰:“社稷不亡,帝后免难,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