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真卿、张巡、许远辈以身许国,亦书生也。”又曰:“使臣死而有益于
国,犹胜坐糜廪禄为无用之人。”上曰:“秉文志固可尚,然方今翰苑尤难其人,
卿宿儒,当在左右。”不许。四年,拜翰林侍讲学士,言:“宝券滞塞,盖朝廷
初议更张,市肆已妄传其不用,因之抑遏,渐至废绝。臣愚以为宜立回易务,令
近上职官通市道者掌之,给以银钞粟麦缣帛之类,权其低昂而出纳。”诏有司议
行之。
兴定元年,转侍读学士。拜礼部尚书,兼侍读学士,同修国史,知集贤院事。
又明年,知贡举,坐取进士卢亚重用韵,削两阶,因请致仕。金自泰和、大安以
来,科举之文其弊益甚。盖有司惟守格法,所取之文卑陋陈腐,苟合程度而已,
稍涉奇峭,即遭绌落,于是文风大衰。贞祐初,秉文为省试,得李献能赋,虽格
律稍疏而词藻颇丽,擢为第一。举人遂大喧噪,诉於台省,以为赵公大坏文格,
且作诗谤之,久之方息。俄而献能复中宏词,入翰林,而秉文竟以是得罪。
五年,复为礼部尚书,入谢,上曰:“卿春秋高,以文章故须复用卿。”秉
文以身受厚恩,无以自效,愿开忠言、广圣虑,每进见从容为上言,人主当俭勤、
慎兵刑,所以祈天永命者,上嘉纳焉。哀宗即位,再乞致仕,不许。改翰林学士,
同修国史,兼益政院说书官。以上嗣德在初,当日亲经史以自裨益,进《无逸直
解》、《贞观政要》、《申鉴》各一通。
正大九年正月,汴京戒严,上命秉文为赦文,以布宣悔悟哀痛之意。秉文指
事陈义,辞情俱尽。及兵退,大臣欲称贺,且命为表,秉文曰:“《春秋》‘新
宫火,三日哭’。今园陵如此,酌之以礼,当慰不当贺。”遂已。时年已老,日
以时事为忧,虽食息顷不能忘。每闻一事可便民,一士可擢用,大则拜章,小则
为当路者言,殷勤郑重,不能自已。三月,草《开兴改元诏》,闾巷间皆能传诵,
洛阳人拜诏毕,举城痛哭,其感人如此。是年五月壬辰,卒,年七十四,积官至
资善大夫、上护军、天水郡侯。
正大间,同杨云翼作《龟鉴万年录》上之。又因进讲,与云翼共集自古治术,
号《君臣政要》为一编以进焉。秉文自幼至老未尝一日废书,著《易丛说》十卷,
《中庸说》一卷,《扬子发微》一卷,《太玄笺赞》六卷,《文中子类说》一卷,
《南华略释》一卷,《列子补注》一卷,删集《论语》、《孟子解》各一十卷,
《资暇录》一十五卷,所著文章号《滏水集》者三十卷。
秉文之文长于辨析,极所欲言而止,不以绳墨自拘。七言长诗笔势纵放,不
拘一律,律诗壮丽,小诗精绝,多以近体为之,至五言古诗则沉郁顿挫。字画则
草书尤遒劲。朝使至自河、湟者,多言夏人问秉文及王庭筠起居状,其为四方所
重如此。
为人至诚乐易,与人交不立崖岸,未尝以大名自居。仕五朝,官六卿,自奉
养如寒士。杨云翼尝与秉文代掌文柄,时人号“杨赵”。然晚年颇以禅语自污,
人亦以为秉文之恨云。
赞曰:杨云翼、赵秉文,金士巨擘,其文墨论议以及政事皆有足传。云翼谏
伐宋一疏,宣宗虽不见听,此心何愧景略。庭筠之累,秉文所为,兹事大愧高允。
韩玉,字温甫,其先相人,曾祖锡仕金,以济南尹致仕。玉明昌五年经义、
辞赋两科进士,入翰林为应奉。应制一日百篇,文不加点。又作《元勋传》,称
旨,章宗叹曰:“勋臣何幸,得此家作传耶!”泰和中,建言开通州潞水漕渠,
船运至都。升两阶,授同知陕西东路转运使事。
大安三年,都城受围。夏人连陷邠、泾,陕西安抚司檄玉以凤翔总管判官为
都统府募军,旬日得万人,与夏人战,败之,获牛马千余。时夏兵五万方围平凉,
又战于北原,夏人疑大军至,是夜解去。当路者忌其功,驿奏玉与夏寇有谋,朝
廷疑之,使使者授玉河平军节度副使,且觇其军。先是,华州李公直以都城隔绝,
谋举兵入援,而玉恃其军为可用,亦欲为勤王之举,乃传檄州郡云:“事推其本,
祸有所基,始自贼臣贪容奸赂,继缘二帅贪固威权。”又云:“裹粮坐费,尽膏
血于生民。弃甲复来,竭资储于国计。要权力而望形势,连岁月而守妻孥。”又
云:“人谁无死,有臣子之当然。事至于今,忍君亲之弗顾。而谓百年身后,虚
名一听史臣。只如今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