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如土色,情急之下他对众人大声道:“如有能救活怜影的,我当酬以千金,决不食言。”语声将落便听船上一位叫李七的船工上前道:“此间有一位神医名作何苏娘,据说她的药囊中有返生香和还魂丹二物,最能白骨生肉起死还生。若能请到此人,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陈公子闻听此言将信将疑,问李七道:“果能如此?”李七道:“不信你问问本地人即知。”言毕周围围观之人纷纷出言附和,皆说这女子除了何苏娘之外再无旁人能治。原来此地有一位大夫名叫何大林,主治各种跌打损伤毒痈疔疮,医术颇为精湛,在城中小有些名气,每日上门求诊的病人是络绎不绝。何大林不仅医术了得,心地也很善良,若是病人家中实在贫困连药费都拿不出来,他索性就分文不取,因此一提起他没有不说好的。这何苏娘即是他的独生爱女,因经常在父亲身边看他医治病人,所以也将父亲的医术学了十之七八,有时何大林出诊而又来了病人,若是不很严重的话都由何苏娘代为诊治,居然也是手到病除。
何大林的妻子因病早逝,就留下这一个女儿,眼看已经到了十七岁,何大林便想将衣钵传给女儿,可何苏娘却觉得着这一科不太洁净,因此一直不愿意,何大林也不好勉强,只能暂且听之任之。一日有位衣衫褴褛挑着担子卖旧货的小贩一瘸一拐的到他家来求诊,何大林恰好又出门去了,何苏娘便代父诊治。原来这小贩的左脚上生了一个大疮,而且已经溃烂流脓了,何苏娘见状便施以药石为其敷治,治疗完毕见他贫穷也不收分文。这小贩心中非常感激,于是便从货但上拿出几本旧医书来作为谢意,何苏娘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了。待小贩离开后她将几本医书一一翻阅,有几本都很普通,唯有一册每页都书写着看不懂的蝌蚪文字,如同符箓咒语般。何苏娘心中一动,觉得这本书可能是个宝贝,于是便将其小心收藏起来。待何大林回来后她便问父亲道:“世上有没有用符水来治病的方法?”何大林略微思索一下道:“好像有,我听说辰州祝由科最善长以符水治病驱邪,只是这些年精于此术的人越来越少了,我也一直没有见过。”何苏娘听罢心中暗喜,以后日常无事便将这本书拿出练习上面的符咒,不到半年就写得和书上惟妙惟肖,只是一直不知道这些符咒的意思。
有一日她偶然经过天宁寺,因行路甚多脚趾酸困,所以靠在大殿旁边的石栏杆旁休息。此时忽见一个游医摇着铃铛从面前经过,此人虬髯虎颌宽肩窄腰,相貌不同常人,最奇之处是他背后还插着一面黄颜色的小方旗,旗上写着一行黑字:祝由科善治一切疑难杂症。何苏娘一见心中惊讶不已,急忙将他叫住,假意问病道:“大夫,若是患有心痛之疾该当如何诊治?”这游医见有人问诊,当即停下脚步,转头将何苏娘仔细端详良久方道:“必见其人方能诊治。我看女菩萨没有病容。”何苏娘听他语音不是本地人,倒像是湖南一带的,当下便从袖中拿出那本看不懂的医书道:“小女子这里有本医书,只是一直不知书上所写为何意,不知您懂不懂?”游医听她此言颇感讶异,便接过医书看了起来,只翻阅了数页便面露惊讶之色,抬起头对何苏娘道:“这是祝由科正传嫡派,不知是何人授给女菩萨的?”何苏娘一听心中欣喜异常,对游医道:“也是机缘巧合才得到这本医书,小女子倒是很想学,只是苦于没有良师能引导进门,所以为此一直耿耿于怀。”游医听罢将她上下端详了一会,又详细问了何苏娘是如何得到这本书的,待她说毕方才展眉笑道:“原来女菩萨出自岐黄世家,兼之又有仁慈心肠,真是难能可贵。其实祝由科学起来没什么难的,女菩萨家想必离这不太远,可先归去告知令尊,请令尊到城西准提庵中找我,如此我必倾囊相授。”说毕不待苏娘说话就摇着铃铛扬长而去了。
苏娘满心欢喜的回到家中,将方才游医所言告知了父亲,请父亲去城西庵中将这个游医请上门来,不料父亲听后眉头一皱道:“这不过是江湖术士罢了,多半是混口饭吃的,只怕没有多少真才实学。就算有点本事,若是他索酬甚昂,又该怎么办呢?”苏娘道:“女儿颇有相人之术,方才观察那人的面像,必不会是不学无术的江湖骗子。”何大林不忍拂了女儿的心意,便去城西准提庵中察看,果然发现有个游医如同女儿所说一样,他便上前将苏娘聘师之意转述,这游医一听便欣然同意了,跟着何大林回了何宅,自此这游医就住在何家,每日传授苏娘祝由术。苏娘所藏医书实则有两部分,一为针砭符水术,一为驱治鬼狐术。游医一一详细为苏娘讲解,苏娘则心领神会一学即通。如此三月过去,苏娘终于学有所成,游医对她道:“你以后操此术行走天下,当无衣食之忧。只是施术之时要慎重,千万不可妄用。”苏娘谨记教诲,一一点头应允。她和父亲商议如何酬谢师傅,游医却摇摇手道:“我当年学此术时,曾在神前立过誓言,除了饮食之外,不敢妄收别人一钱。现在我将此术交给了你,祝由术也算是有了传人了。”说毕便辞别苏家父女,摇着铃铛离去了。自师傅走后苏娘便以祝由术代人诊治,凡是符水施到没有不应手而愈的,一时间她名声大噪远近皆知,附近的病患争来就诊,每日门外都排着长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