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数日顾家父女二人正在家中闲话,忽听外面有人在擂门,顾竹君眉头一皱道:“不知何人如此粗鲁。”一边嘀咕着一边去开门,不料刚将门打开就见几个衙役手执铁链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口,顾君竹见领头的是府衙中的捕头刘大,更觉惊诧莫名,当即拱手作礼道:“刘捕头忽然造访鄙宅,不知所为何事?”刘大眼横眉立冷冷道:“奉府台大人命,特地来捉拿你归案!”顾君竹闻听大惊失色,一时间如坠云雾中,满脸茫然道:“刘捕头何出此言?”刘大又道:“你做得好事,如何又装作不知?”顾竹君急道:“在下实不知刘捕头所言为何,还盼能向在下明示。”刘大喝道:“我可没闲工夫来和你啰嗦。”言毕将手一挥,命其余几个衙役将铁链系在顾竹君颈中,拉着他便欲出门。此时竹影在内室中听的真切,眼见父亲要被带走心中不由大骇,,当即不管不顾的扑了出来,站在门口双手一拦道:“我父亲到底所犯何罪,你们为何要将他抓走?”刘大走上几步道:“我等只是奉命行事,有何冤屈到了堂上再说不迟。”说毕上前将竹影重重推倒在地,押着顾竹君扬长而去,待竹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追至门外,早已不见几人的身影,她不由身子一软倚在门边,眼中豆大的泪珠如雨滴一般滚落下来。
想她自幼丧母,全凭父亲含辛茹苦的将她一手带大,原本指望着找一个好的夫家,所以父亲才因此择婿甚严,以致于到现在都未能找到如意的婆家,不料而今飞来横祸,父亲蒙冤锒铛入狱,家中大厦将倾,她心中惊惧交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待坐在屋中哭了半天,她忽然想起父亲平日有一个私交甚好的朋友,这人叫作郑楠,也在府衙中做事,眼前唯有先去找郑楠打探打探消息再说。想至此处她连泪水都来不及擦干便急匆匆的出了门,郑楠见她上门相询,急忙将她让进屋内,屏退家仆后方才对她小声道:“我方才去了一趟府衙,你父亲据说是和江湖大盗打家劫舍的案子有染,眼下正关在大狱中,连我都难以见到。”怜影一听急道:“那定是匪人诬陷,我父亲平素为人正直,绝不可能有作奸犯科之事。”郑楠道:“你父为人我固所知,此中恐怕另有隐情。”他看怜影一脸惊诧之色,接着又压低声音道:“你父近来可有得罪什么人没有?”怜影愕然道:“未曾有过啊。”郑楠低头蹙眉道:“这就怪了。我有一个亲戚在狱中当差,你来之前我曾经到狱中找他,想让他通融一下,他却对我道上司有令,任何人都不得进监探望竹君兄,后来听他言中之意,好似是你父亲得罪了什么达官贵人以致于被牵累进来的,我一再追问他也不肯多说,只说要赶紧找得力之人上下打点,如此恐怕才能让他洗清冤屈得脱囹圄。”
怜影听罢心中纳闷不已,思来想去忽然想起前几日杨婆上门提亲被父亲打骂出门之事,那杨婆临走之前还恶狠狠的威胁道说若提亲不成即要大祸临头,莫非这次父亲出事皆因如此?想到这里她便将此事告诉了郑楠,郑楠听罢沉思良久道:“听你所言,祸出于此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此时苦于没有证据罢了。”怜影听罢心急如焚,眼中泪花泛起,险些又要哭出声来。郑楠见她面上梨花带雨一副楚楚可怜样,急忙安慰她道:“侄女莫慌,依我看现在你不妨去找一下那位陈公子,不管此事是不是他所为,权且死马当作活马医,或许他能救你父亲也说不定,除此之外再无良策。”怜影平日待父极孝,此时老父有难,即便是让她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心甘情愿,因此一听郑楠之言更无二话,牙齿一咬便决定出门去找陈公子。郑楠道:“你且别急,我先出去问问陈公子在何处,否则你到哪里去找他?再说若是上了官府应有状纸,你的状纸又在哪里?”怜影听罢猛醒过来,知道自己太心急了些,以致于连这些都忘了,于是急忙谢过郑楠,请他出去打探陈公子的消息,自己在家研墨提笔写了一篇状子,可谓言辞悲切声情并茂。
等了一个多时辰郑楠才回来,告诉她陈公子的居所在码头游舫上,怜影听罢将状子携带在身上,出门便直奔码头而去。待到了码头已是日头西斜,怜影向人打听,知道眼前这艘最大的游舫便是陈公子的起居之所,她从怀中拿出状子,大哭着便欲从舢板上登上游舫。说来也巧,这日陈公子闲来无聊,正欲乘舟游览,不料船工刚将缆绳解开,还未及收小舢板,就见一个女子大哭着跳上舢板向船上奔来。此时江面风急浪涌,兼之缆绳已解,一个大浪拍来船身剧烈晃动,怜影脚下一滑再也站立不稳,在众人惊呼声中便从板上直直掉了下去,摔在了堤下,头不偏不倚恰好碰上铁锚,瞬间即被锚尖贯穿头颅,连一只眼睛都从眼眶中掉了出来,待众船工将她抬到船上一看,已是只有出得气没有进得气,眼看玉碎花焉奄奄一息了。陈公子一时未能认出这女子是何人,却见她手中兀自紧紧握着一张状纸,于是忙命人取来一看,才知这位鲜血淋漓的女子便是自己心中魂牵梦绕为之茶饭不思的顾怜影,他心中惊骇万分,眼看怜影血如泉涌命若游丝,已是危在旦夕,急切之下赶紧命人去找大夫。
可一连来了几个大夫,一看怜影这样子都摇摇头说救不了了,陈公子见自己船上要出人命,而且追究起来全因自己而起,一时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