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人闻声抬头,只见风雪崖修长的黑影凌空飘浮在一蓬红光之中,锐利森寒的眼神,好似谷中弥漫的乳白色光华,直盯在布衣大师的脸上。
在销声匿迹了一天一夜之后,这个老魔头又再出现,看上去精神抖擞,一扫昨日激战后的疲乏。
话音刚落,那白衣少女从暗处一闪现身,向布衣大师微微一礼道:“大师,风雪崖来了。”
布衣大师自袖口里掏出一支银白色的牛角,开口处对着嘴巴,将角尖朝向天空徐徐说道:“风施主请了,老衲如今遁避尘世之外,你我相见真如不见。”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更无仙家修为将声音送出,可是透过那银白色的牛角,布衣大师的语音竟然清晰无比的传到了五六里高空上的风雪崖耳中,就如同有人在耳边轻语一般。
风雪崖喟然一叹道:“二十年不见,你仍是如此固执,我不过是想和你聊上几句,亦想知道主母如今的情况,看在故交兄弟的情分上,你连这点面子也不买吗?”
布衣大师轻念禅唱,回答道:“老衲心中唯有佛祖,主母兄弟不过都是前世因缘,老衲早已忘却。”
风雪崖眼见无论自己如何动之以情,这个和尚就是不肯松口,忍不住嘿嘿冷笑道:“什么忘却,老夫猜想主母现在就在栖凤谷中,不然你为何不敢让老夫入谷?那姓盛的小子经年累月在外奔波,又是在找寻什么灵药?”
盛年虎目放光,喝道:“风雪崖,谁说我们不敢让你入谷?你若有种就下来,盛某在此恭候大驾!”他的声音远远送出,震得群山回荡,一股豪气直冲云霄。
风雪崖冷哼道:“你当老夫是三岁儿童,焉能中了你的激将之计?我们不妨就这么耗下去,看看二三十年后,是谁先受不了?”
洞外四人皆不再理睬他,风雪崖在云头伫立片刻,眼中掠过一道寒芒,扫过栖凤谷底问道:“云二弟,昨日闯阵的那小子死了没有?”
布衣大师答道:“丁小施主福缘深厚,自可逢凶化吉,安然无恙。”
风雪崖不知为何心头一松,仿佛连他也不愿意丁原就此死去。
这个表情落在众人的眼中,不免感觉奇怪,想那风雪崖眼空四海,除了当年魔教教主羽翼浓外目无余子,怎么会突然关心起一个少年的生死了?
风雪崖自己倒没有察觉什么,继续说道:“不错,当年我们四人中,若论起奇门遁甲,老夫当为不二之选,但说到尝遍百草、悬壶济世,却是你云二弟的独家本事。
那小子虽然中了老夫的九霄罡风,应该还难不倒你。“
布衣大师面庞平静,淡然道:“多谢施主赞誉,老衲愧不敢当。”他和盛年等人,自然不会说出如今丁原与苏芷玉正在双修驱毒的事来,便任由对方去猜疑。
风雪崖嘿嘿一笑道:“云二弟,为兄倒是想了一个解决问题的法子。那小子曾经接下老夫十招,固然是因为他的修为出乎了老夫的意料之外,但也是因为老夫当时轻敌,才会让他侥幸逃脱。”
“倘若这小子真的命大,不妨等他恢复后,再与老夫斗上十招,若他能接下来,老夫便拍手走人不再纠缠,若是他接不下来,你便需让老夫看上一眼主母,你可答应?”
布衣大师瞧了一眼淡言真人,又望向盛年,一时之间难以回答。
盛年哈哈一笑道:“风雪崖,你也算是天陆成名的顶尖人物,却只敢做这种以大欺小的丑事,岂不是令旁人笑话?若阁下还有一点血性,不妨让在下与你斗上一阵,看看谁高谁低?”
风雪崖不为所动,冷冷道:“盛年,老夫不与你一般见识,对于老夫的提议,你们可以考虑几天,反正我有的是时间陪你们耗下去。”
而苏芷玉与丁原在石洞之中,已经到了关键时刻,随着前两层心法的完成,丁原身躯上的幽蓝色寒毒亦渐渐消失了,身体微微生出热量,也开始变得柔软。
不过,他的神志依旧没有恢复,好在有了微弱的呼吸与心跳。
苏芷玉与丁原相向盘腿而坐,丁原就如同木偶一般坐在草席上,浑然不晓得身外之事,而苏芷玉玉体上的水蒸汽却越来越浓,朦胧的雾气将两人包围在当中,看上去,一切仿佛虚幻般的不真实。
但是苏芷玉却清楚的明白,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所有的事情亦都不可再挽回了。她此刻心头别无他念,只是想赶快救醒丁原;然而想到一旦丁原真的睁开双眼,便会看见玉体裸露的自己,又不禁感到一阵迷惘。
面前这个男子与她真正相处的时间,加在一起也不过屈指可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情思,便就此寄托在丁原的身上。
即便是分离了五年多,她也时时刻刻不能忘怀在那黑暗阴森的土地庙中,丁原为了保护自己而接下了郝无行临死一击的场景。
她不晓得自己的丁哥哥,是否也如她牵挂他一般,将自己深藏在心底?
或许在丁原的心中,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存在,但这又如何?只要自己能喜欢他,默默的在一旁关注着他,便已经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