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自己脆弱的心灵,使之千疮百孔,血迹斑斑,我依然要用鄙视的态度蔑视所发生的一切,这个世界上唯有自己放弃了才是真正的失败。这是父亲告诉我的,他的一生始终坚持着面对所发生的一切,即使最终受命运的摆弄,在我看来依旧是一个强者。云爷爷的爱情遭遇到了现实的滑铁卢,我的爱情幻景随之灰飞烟灭,但生活依然要继续。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父亲抬着他那颗憔悴不堪脑袋告诉我说,福明今天早上回家,让我去村口看看他到了没有。父亲一夜未眠,眼睛里泛着红血丝,神情有点恍惚不定,我赶紧往村口的方向赶去。
福明终于在云爷爷死后的第二天赶了回来。电话是父亲打过去的,他告诉福明,云爷爷从楼上摔了下来,估计快不行了,让他快点回来。福明告诉父亲,说他就坐当晚的车回来。我在旁边听着父亲打电话,心里直犯嘀咕,当时云爷爷分明就已经死了,父亲却没有对福明说实话。我觉得如果告诉福明云爷爷死了话,估计他会回来得更快一些。
我见到福明的时候,看见他手里只拿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旅行袋子,表现出和父亲一样的憔悴不堪,我想也是一夜未眠所造成的。从广东坐汽车回乔村要一晚上的时间,交通的不便利拉长了广东与乔村的距离,如今这个状况仍未改变。我告诉福明,是父亲让我来接他的。福明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我以为他会问一些有关云爷爷死亡的问题,可是福明嘴巴紧闭,并没有向我询问什么。我还幻想福明能够从他那个不大不小的旅行袋里拿出来一袋广东糖抑或是什么礼物之类的东西送给我,但遗憾的是,这样美好的事情也没有发生。福明一直往前走,我跟随在他后面,看着福明的背影,我发现竟然与父亲惊人地相似。福明一直都很关照我,尤其是在父亲去世之后,他不断通过电话向母亲询问我学习的状况,直到我考上大学之后,他的来电才有所减少。福明一次欲言又止地对我说:
“以后自己要活的开心一点,不要像你爸爸一样。”
“我爸爸怎么了?”
“你爸爸其实是自杀的。”
“不可能”
“他说他太累了,想休息了。”
这是我听说过的最为震惊的一种说法,也是最为排斥的一种说法,在我心目中如此坚强决绝的父亲是不可能会自杀的,可是福明那种表明真相的形态又使我不得不怀疑起来。父亲的很多心思都会对福明说,而福明也不可能骗我,使我不得不思考了父亲自杀的原因。的确如此,父亲一生承受得太多,换做别人早就忍受不了了,他却如此度过了四十多年。
那日,福明沿着村里的小道径直走到了那副昂贵的柳州棺材旁边,俯视着云爷爷的遗容,没有撕心裂肺的哀嚎,也没有隐隐心痛的眼泪,只是一直在断断续续对着云爷爷的尸体说些什么,语气之严厉,像是在质问。福明颇为怪异的举动引来了当时在场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他们相互之间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形态各异。父亲走过去拍了拍福明的肩旁,说没事的,便陪着他一直站在那里。母亲也赶紧凑上去,招呼福明赶紧去吃饭,说坐了一晚上的车,饿了吧。
福明随母亲走进了厨房,瘫坐在一张椅子上,昨晚的困倦还一直压抑着着他,神彩全无。母亲为福明端过来一大碗饭菜,热气腾腾,估计是刚刚做好的。也许是因为太饿了,福明三扒两咽地就吃了一大碗饭菜,两排牙齿不停地嚼动,嘴角还泛着油光。父亲走进来,问福明要不要喝酒,福明说,还是不用了。等到福明吃饱喝足之后,父亲告诉了他关于云爷爷丧事的进展状况,一切都在顺利进行之中,现在只剩下发丧这一个关键环节了。发丧当属整个丧礼的**部分,之前所做的一切铺垫都是为了发丧,将死去的人以一种体面的方式送出去,这就是丧礼最终的意义。福明和父亲商议,决定两日后发丧。翻遍了黄历,只有那天最适合发丧,而且天气过于炎热,云爷爷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变质,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尸臭味。按照乔村的风俗,死去的人一般在三日后就会下葬,一来可以充分体现对死者的尊敬,二来也需要考虑的经济的因素,三天的时间很合适。
接下来的时间里,之前由父亲的所做的一切基本上全部转手给了福明,毕竟福明才是云爷爷的儿子。但父亲也没有显得轻松很多,他同样有着更多的事情去做。三天的不眠不休,让父亲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形象大大受挫。在我的印象中,十几年的时间里,父亲的形象从来没有变过,即便是现在,依然如当初。
两天之后,云爷爷的漆黑柳州棺材在一片鲜明对照的白色丧服的衬托之下被众人送上了山。几乎所有的发丧队伍都大致如此,但在热闹程度上有所区别。最隆重的当属外祖父,毕竟他儿女众多,棺材旁边跪了一地的孝子孝女。而云爷爷却只有福明一个人充当孝子,稍显凄凉。
根据我们乔村的风俗,发丧那天在吃早饭的时候,福明要跪在一群抬丧的人的面前,向他们磕头,还要给他们敬烟敬酒,希望他们能够安全顺利地把他的父亲送上山。这样的角色我也扮演过,当父亲下葬的那天,我们姐弟三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