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他们任凭先人们的灵柩浸在水里,也没有人敢把灵柩高高地扛起。这一刻村民们为打破这一没有的先例而激动,这一刻村民们为了这一壮举而欢呼,这一刻村民们为了牛得万的灵柩不沾水而庆贺。
此时此刻,牛五爷已经上了石头桥,他走到了石头桥的中间部位。当他看到牛得万的灵柩被高高地扛起,又被水中的人们拥簇着前进的时候,他,这个近七十岁的老人也激动了。牛五爷站住了,他把身体转向水中的人们,用颤抖的声音说,“得万哪,得万!你是哪辈子积来的德,你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得万哪,这是老牛家的祖宗在保佑你呀!”
饮马河的河水仍然在不停地流淌,河水的深处水流很急,水流中漂动着白色的浪花,还旋转着一个又一个旋涡,河里的水还是冰冷的,河床底下大大小小的鹅卵石,依旧躺的哪里一动不动地等待人们来踩踏。不过,抬重的人们却仍然稳步的前进,他们迈着缓慢的步子,更没有忘记当地的民俗,走三步,退两步,当然,这两步是原地踏步。
牛五爷站在大石头上看了一阵,他仿佛看到了那十六个人加三十二个人是一个国王的卫队,拥簇着国王的行宫行走在宽广的马路上;仿佛是大海中一艘巨轮的托浮着一块黑色的珠宝,航行在浩瀚的大海之中。此时的牛五爷又是精神抖擞地昂起了头,挺起了胸,两只眼睛又恢复了往日的炯炯的光彩。
“老牛家的后人们,牛得万的子子孙孙们,老牛家的救星来了!老牛家的恩人来了!老牛家的祖宗显灵啦!老牛家的男女老少们,快、快、快跑到饮马河的北岸,给恩人们跪下来!快,越快越好!”牛五爷冲着过了河和还有没过河的戴孝的人们高声喊着。
牛五爷的高声呼喊,提醒了老牛家的人们,他们也和其他人一样,向饮马河的河中心望去,他们更是被眼前这一幕激动着,他们似乎忘记了自己身份,忘记了自己是老牛家的后人,仿佛一个个旁观者一样带着一颗激动的心在观看。牛五爷的喊声提醒了他们,他们立刻往北岸上跑,第一个就是牛老大,他双手举着灵幡,最先在北岸跪了下来,口里高声喊着,“恩人哪——”
紧接着,老牛家的男男女女,所有穿着白色孝服的人黑压压地跪倒一片,跪倒在饮马河北岸的沙滩上,所有的声音,一片嘈杂的声音中,就是一句话:“恩人哪!恩人哪!”
老四牛广义,戴着白色孝帽,穿着白色的孝服,跪在北岸的人群中。他猛然地看见了在水里扛着灵柩走在最前面是三蛇头诸葛三三哥,牛老四突然的冲出了人群,发疯似地跑向了饮马河,一边跑一边喊:“三哥——三哥——”
牛老四的鞋没有脱,牛老四的裤子也没有绾,“扑通”一声给三哥和三哥带来的弟兄们跪在饮马河的河水中。
河水一下子淹透牛老四的身体,一下了就淹到了牛老四的胸部。牛老四的双手又向水中落下去,饮马河的河水又淹到了牛老四的脖子。牛老四又抬起头才避免了河水灌到嘴和鼻子里去。牛老四抬起右手,向抬重的人们挥动,向三蛇头招手,又一面大声地喊叫:“三哥——三哥——”
饮马河里抬重走在最前面的三蛇头,看见了跑过来跪在水里面的牛老四,看见又招手又大声呼喊的牛老四,三蛇头右肩膀扛着灵柩,他也举起了左手挥动着,同时也高声喊:“四弟——四弟——”
此时此刻饮马河的岸上,南岸和北岸,石头桥和河水里面都是乱哄哄的一片说话的声音,根本听不见他们两个人说话。不过,只有三蛇头和牛老四彼此能听清楚对方的说话,能听清楚彼此的呼喊,即使是无声的呐喊,他们也会听得清清楚楚,因为那是两个人思想感情勾通,那是两颗心灵的碰撞。
牛老四和三蛇头还在互望着,还在彼此的呼喊着。这时候牛大嫂看见牛老四即将淹没在河水里面,她也从人群里站起来发疯似地跑过来,一下了就把牛老四从水里面抱了起来,紧紧地抱住她的老四兄弟。这一对叔嫂,让无情的饮马河的河水淹得湿漉漉的叔嫂,并肩地站在河里,牛大嫂坚决不让牛老四再趴在水里。
“大嫂子,你看是三哥!是三哥带着人来了!”牛老四回过头一看是大嫂子,用手指着水里的人们对牛大嫂激动地说。
在这个让人感动的场面里,也感动了两个人,这两个是来看热闹的人,准确地说是想看笑话的人,这两个人一个是瘸子侯三,另一个是瞎子朱半仙。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两个有残疾的人也上了石头桥的大石头,候瘸子上了第二块大石头,朱瞎子上了第一块大石头。他们俩站在大石头上,拿着棍子,又敲又打。一边敲打一边高声地喊叫。
“老牛家的祖宗显灵啦!老牛家的祖坟要冒青烟啦!”朱瞎了的喊声,仍然离不开他本行喊。
“呜、呜、呜!”候瘸子则是起哄般的喊。
其实,最热烈的还要数鼓乐的队伍,他们用手里的乐器呐喊。他们用手中锣鼓家什敲出自己的激动。他们用锁呐吹出自己的情感,长长的锁呐一会儿吹向蓝天,一会儿吹向大地,一会又吹向饮马河。此时的两伙鼓乐队伍已经不再打擂了,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