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屯公所大槐树底下开会啦!”没用多长时间,侯瘸子就成了饮马屯家喻户晓的的人物。
“呱、呱呱……呱、呱呱……”饮马屯里经常来一个打呱嗒板儿走街串巷的人,这个人是算命的瞎子。算命的瞎子姓朱,叫朱日之,三十多岁,玻璃花的眼睛,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白内障,在光线好的情况下还能看见点亮。朱瞎子是比河屯的人,与饮马屯相邻,虽然说是相邻两个屯子距离五里地,两个屯子不是一个县的,饮马屯是半城县管辖,比河屯是一河县管辖。朱瞎子每天打板算卦,在这几个屯子走街串巷,给人打卦算命。
朱瞎子经常到饮马屯来算命,多数时间就坐在屯公所的大槐树底下。大伙当面叫他朱先生,背后就叫他朱瞎子。朱瞎子自己号称是朱半仙,上晓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
饮马屯的村公所墙外面有一棵大槐树,这里经常聚集一些人,冬天的时候,人们靠在屯公所的墙根晒太阳,拿虱子。夏天的时候,人们在大槐树底下乘凉,除了讲《三国》扯《西游》之外,总有人在大槐树底下讲从外面听来的新鲜事,夏天的晚上,一直到后半夜都有人待在这里。
饮马屯的大槐树有一个人合抱那么粗,枝繁叶茂,从饮马屯的外面看上去,仿佛一把大雨伞支撑在屯公所大门外的空场上,戏台都搭在大槐树底下,有人捐的木料,每年都要唱几台大戏,请戏班子最多的是牛五爷,牛得千活着的时候也是最多的,牛得万在牛老大出生的时候破天荒的也请了一台大戏,只演了一天。饮马屯演大戏的时候,十里八屯的乡亲们都来看戏,饮马屯公所的大墙外是人山人海,仿佛是节日一样的热闹。
朱瞎子能在饮马屯算卦,能坐在大槐树底下摆摊,利益于牛五爷。牛五爷家里有好几头毛驴,春天种地的时候用,夏天趟地的时候用,等到趟完地,毛驴就散放着在饮马河边,没有人去管它。那一年牛五爷家丢了一头毛驴,牛五爷派人去找,到处找也没找到,后来五爷让牛得十找朱瞎子算了一卦。朱瞎子先问牛得十,“毛驴是啥时候丢的?”就是让牛得十报个时辰,牛得十说,“晌午歪了,下午要套毛驴拉磨才知道丢了。”朱瞎子听完以后开始用手指来掐算,“子丑寅卯……”朱瞎子手指头在动,嘴里不停地念叨。过了一会,朱瞎子停了下来,眨了眨眼儿,又翻了翻眼皮儿,告诉牛得十说,“如果你报的时辰不错的话,这头毛驴丢不了,你顺着西北的方向追,赶天黑之前还能找到,假如到天黑以后也找不到的话,你这头毛驴就算丢了。”牛五爷让得十带几个人,套上大马车往西北的方向追赶。果然,天黑之前追到一个屯子边,正好看见一个人牵着毛驴往院子里进呢,牛得十把毛驴要回来了。那个人说,毛驴是在半道上捡的。这一下子,朱瞎子可算准了,又是给牛五爷算的,朱瞎子在饮马屯里面名气就大了起来。
这还不算,牛五爷又让牛得十拿来一把“蛤蟆赖”旱烟送给了朱瞎子,朱瞎子接过牛五爷送的旱烟,当着大伙的面就打开把了,“来来来,都来抽一袋,这是五爷赏给我朱半仙的,大伙都来尝尝。”一把旱烟,朱瞎子嚷嚷个满屯子,饮马屯的人,还有外屯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朱瞎子,朱瞎子算卦准,牛五爷家的毛驴丢了,是朱瞎子算准了才找到的。
自从给牛五爷算了一卦以后,朱瞎子在饮马屯有了名气,找朱瞎子算命的人就开始多了起来,也包括外屯子的人。朱瞎子认为,他跟饮马屯有缘,饮马屯是块风水宝地。打那以后,他就在饮马屯的大槐树下开了一个卦摊,每天早上从比和屯出来,走五里地到饮马屯,在大槐树下放一个方桌,不再走街串巷了,搞了一个坐地摊,等人上门来算卦。
朱瞎子在屯公所门外大槐树底下摆一个卦摊,大伙没觉得有什么,连屯公所的所长侯大板子也觉得很正常,不过,有一个人觉得不舒服,那个人就是屯公所所长的侄儿侯瘸子。
侯瘸子比朱瞎子早来饮马屯半年,这半年就成了侯瘸子的资本,每当朱瞎子到屯公所的大槐树底下算命,只要是侯瘸子空闲就去凑热闹。侯瘸子拄棍子,朱瞎子也拄棍子,侯瘸子动不动就把朱瞎子的棍子拿走,朱瞎子找棍子,侯瘸子就说拿错了,半天也不给送回来。侯瘸子还给朱瞎子挑错,说朱瞎子算得不准。朱瞎子也不答理他,朱瞎子知道这是侯大板子的亲侄儿,是个惹不起的茬儿。有时候,侯瘸子装模作样的也要算卦,朱瞎子不给他算,朱瞎子认为侯瘸子有意的捣乱,侯瘸子以为朱瞎子瞧不起他,侯瘸子和朱瞎子你一来,我一往,俩人在暗中叫起劲儿了。
“哎,哎,哎,你是从哪来的,咋天天到这儿来算卦呀?”侯瘸子没事找事地问。
“南来的,北往的,猫下的,狗养的,上晓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知前生五百年,算后世六百载。忽听前面有说话的声音,便知有官宦之人到来,一听来人的语调,又晓得此乃饮马屯公所的所长大人……”朱瞎子说到这儿停住了,眨了眨眼,又翻了翻眼皮。
“此官宦大人不是别人,是饮马屯所长的侄儿侯三儿是也,也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