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虽然有月亮,不过都被原始森林的枝枝叶叶遮挡住了,偶尔才从大树的稀疏的缝隙中露出一丝丝光亮,随即就消失了。脚下的路也是凸凹不平,乱草丛生,不抬担架的两个胡子举着松明火把,一个走在最前面,一个走在最后面。一则是照亮下山的道路,二来也是为了驱赶野兽,大山的森林里时而传出狼的尖声嚎叫和黑瞎子的低沉吼声。两个胡子抬着担架走在中间,三蛇头和牛老四走在担架的后面。
已经是午夜时分,一行人来到了在大馒头石的旁边,八月十八的月亮高高的升起,已经到了半天空了,皎洁的月光撒在大馒头石上,撒在大馒头石附近的这片空旷的土地上。三蛇头让大家在大石头旁停了下来,休息一会儿准备取地契。两个胡子放下担架,牛得万躺在担架上没有动静,仿佛是睡着了。
“四弟,你过来一下。”三蛇头对牛老四说。
牛老四走过去,三蛇头拉着牛老四的手,来到了他们俩待了小半天的大馒头石旁边,三蛇头和牛老四肩并肩、手拉手的坐了下来。此时此刻,大石头正好挡住月亮的影子,两个人仿佛和白天一样,坐在了大石头挡住了太阳的影子里面了,虽然月亮的影子暗了一些,两个人还是看得清清楚楚,跟白天的感觉一个样子。两个人同时回忆起刚刚过去不久的情景,白天坐在这里的是两个陌路相逢的有缘人,夜晚坐在这里的已是结成八拜之交的异姓兄弟。三蛇头从地上摸起一块摔碎的葫芦片拿给牛老四看,牛老四也捡起了山枣树的树枝举给三蛇头看。三蛇头和牛老四相视一下,又都悄悄地会心地笑了。
“四弟,我能猜出你把地契藏在哪了。”坐了一会儿,三蛇头先发话了。
“你猜不着我藏在哪了,你不用猜了。”牛老四笑着说。
“这回我准赢!”三蛇头不服气地说,三蛇头没等牛老四回答就把身子往旁边挪了一下,看着大馒头石下面的缝隙说,“就藏在这儿了,咱们俩坐的大石头的缝里。”
“三哥,你不用猜了。我原来是藏在这个大石头缝里来的,你走了以后我又把地契挪走了,藏到别处去了。”牛老四也看着缝隙说。
“我信,这个我信。我四弟肯定会这样做的,你是一个见多识广,足智多谋的人。你藏的东西别人是找不到的,将来一定是一个好蛇头。三蛇先是一楞,略微想了一会儿说。
“三哥,拿个火把来,咱俩取地契。”牛老四没有回应让他当蛇头的话,站起来了。
三蛇头也跟着站了起来,向一个胡子要了一个松明火把,跟着牛老四来到了小松树林。在一棵大树下面挖出了油布包着的“大长垅”地契,牛老四交给了三蛇头,三蛇头收好了用油布包着的地契,又和牛老四来到了大馒头石的旁边。
“老四,‘大长垄’不能给人哪,那是祖上留下来的啊,我死了咋见祖宗啊!‘大长垄’不能给人哪,那是祖上留下来的啊,我死了咋见祖宗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牛得万在睡梦中突然说话了,
牛得万突然的说话声,把在场的几个人都吸引过来了,六个人一起围着他。不过,牛得万并没有真正的醒过来,他没有睁开眼睛,他仿佛还在沉睡之中,他听不到别人说话的声音,尽管牛老上大声地喊爹,叫爹,他仍然没有听的感觉。更让人惊奇的是,牛得万就象能看见牛老四把地契交给三蛇头一样。牛老四刚刚蹲下来,牛得万说话的声音就稍稍地轻了一些,“老四啊,你把地契给谁啦?不能给他呀!”
“爹,‘大长垄’没有丢,‘大长垄’还是咱们家的,地契还在咱们手里。”牛老四蹲在担架的旁边,伏在爹爹的耳朵边,轻声地说。
“‘大长垄’不在你的手里了,你把地契给人了,这个人还在你的旁边,他没有走。”
牛得万说话的情景仿佛看见了一样,话语清晰、准确,并说出这个人就在你的旁边。不过牛得万的眼睛的的确确没有睁开,尤如睡梦中一样,说的并不是睡梦中的胡话,仿佛有人告诉他一样明白,仿佛自己看见一样清楚。
牛老四惊呆了,不知所措地看着三蛇头,那四个抬担架的胡子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都悄悄地靠到一边去了。三蛇头走到担架跟前。
“四弟,别怕,这样的事我见过,老爹是遇见蛇山的神灵了。蛇山的神灵会保佑你们家的,有蛇山的神灵保佑,你们家会有好运气的。”
三蛇头说完就双腿跪下去,跪在牛得万的担架前。
“爹,地契是在我的手里,丢不了,我会保管好的。”三蛇头冲着牛得万说。
“你是谁?你为什么管我叫爹?”牛得万仍然闭着眼睛,嘴角却稍稍地动了一下,有一个声音传了出来。这个声音很低很沉,仿佛来自很远的远方。
“爹!昨天,我和你的四儿子牛广义,就在这块大石头旁结拜为异姓兄弟,拜了八拜之交,并且发誓:我是他的三哥,他是我的四弟,他的父母就是我的爹娘。今天我就应该管你老人家叫爹!”三蛇头提高了嗓门。
“你是干啥的?”牛得万听了三蛇头的话,追问一句。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