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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弯的饮马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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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老牛家的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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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狗。

    “哎!”小五狗快乐地答应了一声,接着就从四叔的身上出溜下来,蹦到地上,然后又爬上炕,在炕沿边留一块地方,说,“四叔,你快坐这儿歇一会儿,你都站乏了。”

    牛老四和牛大嫂对看了一眼,黑暗中,虽然,两个人互相看不清各自的表情,不过,都知道对方悄悄地笑了。

    牛老四走过去,坐到了小五狗的身边,小五狗紧紧地抓住牛老四的胳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月亮已经高高地悬在半天空中,已经过了子时,透过窗户的那一块玻璃往外面看去,院子里是雪白雪白的,仿佛泼上了一地的水银,只有屋子里还是暗的,只有烟袋锅里还闪着火亮。

    牛老大是为难了,他知道爹宁可不要性命也要保住“大长垄”,可是作为儿子,作为长子不能不要爹呀。牛老大宁可用自己的生命去换爹的生命,然后,再用自己的生命去保住“大长垄”。尽管这是不可能的,他也愿意去试一试,为了保住祖上留下来的“大长垄”。

    已经是半宿过去了,全家都在等自己拿主意呢。自己白天已经耽误了一天,爹的生命又危险了一天,那两个胡子不要二十块大洋,就说明非要“大长垄”不可,他现在也明白了,那打听道的两个人就是胡子。牛老大实在没有别的好办法,实在是无路可走,他想要“大长垄”,还想要爹。他知道这个想法是行不通的,胡子只要“大长垄”,胡子不要爹,他只能舍弃“大长垄”才能保住爹。尽管爹会不满意,甚至对他发脾气,他不能没有爹,他们家不能没有爹。牛老大又一想,好端端的“大长垄”就要给别人,他说什么也舍不得。所以,他一袋接一袋地抽烟,他不停地抽烟,企图排解心中的痛苦和苦闷,企图想出一个既能保住爹又能保住“大长垄”的办法。结果是没有的,跟胡子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只有横下一条心,只能要爹不要地,牛老大下了决心,舍地要爹,拿“大长垄”的地契换回爹。

    此刻已经是半夜时分。牛老大抽完了最后一袋旱烟,开始磕烟袋锅里的烟灰。这一次磕烟灰不是磕在鞋底上,而是磕在炕沿下面的炕墙上,“咔咔、咔咔、”夜半里这声音传得很远,这声音也磕得很响,每敲响一声仿佛敲在大家的心坎上一样。牛老大磕完烟灰站了起来 ,一边揣起烟袋。

    “地契!”牛老大说完就走了,到下屋喂牲畜去了。

    憋了半宿,一个劲地抽烟的牛老大,最后说了一句话,其实也就是两个字:地契!这两个字仿佛是皇帝的圣旨一般,一家人立刻就从躺着歪着的姿势都起来了。

    “我去找地契。”牛大嫂说完就点亮了豆油灯。

    牛老四走过去帮着牛大嫂拿着豆油灯,牛大嫂掀开柜盖子翻出压在柜子底下的地契。

    牛老三和牛大狗也从歪着的身子起来了,都坐到炕沿边上。小七狗也醒了,一阵阵的哭声,大芹马上过去抱起小七狗,“喔、喔……”一边哄,一边拍,小七狗的哭声渐渐地停止了。小五狗悄悄地下了地,紧紧地跟着牛老四的后面,右手还拉着牛老四的衣角。

    老牛家屋子里的人心里都很紧张,都很焦灼,同时,屋子里也很安静,十来个人的屋子里没有一点声响。十几双眼睛都看着牛大嫂在翻柜子,当牛大嫂找到地契转过身来的时候,牛老四手里拿着的豆油也随着转过身来,十几双眼睛又都盯上了牛老四手中的豆油灯。仿佛那盏豆油灯一闪一闪的火苗里跳动的就是希望,牛才四端着豆油灯走到哪里,那十几双眼睛就跟到哪里。

    牛老大喂牲口很快就回来了,他的心里还惦记一件事,让谁拿地契去蛇山赎爹。他知道这件事应该自己去,因为这件事是有风险的,不应该推辞,更何况胡子点名给牛家大先生写信。不过,牛老大知道自己这点本事,自己这点能耐,如果再去也许会坏事的,不会说,不会道,不会随机应变,弄不好不但丢了地契,还要丢掉爹的性命,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牛老大让谁去心里是有数的,不过,他不敢说,也不能说。他想:这样的话最好是让别人来说,他怕大狗他娘不乐意。

    牛老大没等到进屋,就听见屋子里面的人议论纷纷,都说不让自己去蛇山。

    “爹不能去蛇山了,别搭了地契再救不回爷。”大狗说。

    “让四叔去吧,爹废物,谁是胡子都看不出来。”小五狗说。

    “大狗他爹你别去了,再白跑一趟,咱爹更危险了。”牛老大刚进屋,牛大嫂抢先说了。

    “谁去?”牛老大反问了一句说。

    “你说让谁去?”牛大嫂又反问一句,

    牛老大不吭声了,又抽起来他的旱烟袋。

    “大哥,我去吧。”牛老三说。

    牛老大没有吭声。
>    “不中,别把地契玩丢了。我不放心。”牛老三给牛大嫂的印象就是贪玩,牛大嫂不同意牛老三去。

    “大狗他爹,我带老四去,我们俩去。”牛大嫂对牛老大说。

    牛老四早就想说自己去,他知道大嫂子肯定不让他去的,大哥会让他去的,大哥不说而已。牛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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