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千说。
“没关系,挑木头是个乱活,必须得一次挑完,乱放着,人都下不去脚。”常木匠回答。
“那是,干活人,就有干活的规矩。”老哥俩边喝边唠,牛得千换了话题,唠到侯大山。“常师傅,咋想起带老外甥出来干活啊?”
“不瞒你说,牛所长,我姐姐家的日子不太好过,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
“不笑话,日子不好过哪能笑话。”
“离姐姐家太远了,好几年没去看姐姐了。过年前,我从狼山的三道沟到蛇山的五道岭去看姐姐。你猜我这个小外甥咋地啦?”常木匠说到这儿停下了喝了一口酒。
牛得千端着酒杯没喝,想听侯大山倒底咋地啦。
老太巴子也停下了筷子,她以为侯大山惹什么祸了。
“大山围着被,光着屁股在炕头坐着呢。”常木匠把酒咽肚,又开始说话。
“哈哈哈……”牛得千一阵大笑,说,“我当咋地啦,光屁股坐在炕头上也挺好的。”
“大山他们哥几个,棉袄棉裤不够穿,谁出去干活谁就穿裤子,那一天,几个大的去山里砍柴禾,把棉袄棉裤 穿走了,大山只好光着屁股坐在被窝里。”常木匠给解释清楚了。
“这孩子的命够苦的,你这个当舅舅就费点心呗。”牛得千同情侯大山。
“不瞒你说,这孩子干活真中,舍得力气,眼睛里有活。”
“十几岁了?”
“过完年,十五了。”
常木匠和牛所长唠侯大山,老太巴子听到大山光着屁股坐在被窝里就“嗤嗤”地笑,一边笑还一边看着侯大山的脸。侯大山第一次在外面吃饭,不敢多吃,再加上老太巴子“嗤嗤”笑,侯大山吃一碗饭就说吃饱了,撂下了饭碗不吃了。
老哥俩喝酒喝了半个多时辰,还没有喝完,侯大山等在一旁,让他去睡觉,他说不困。侯大山第一次出门不敢自己睡觉,他要等舅舅。
老太巴子也吃饱了,过去跟侯大山唠嗑,老太巴子问大山话,大山不说话。老太巴子问一句,侯大山就笑一下,就是对老太巴子的回答。过了一会儿,侯大山就躲到墙角去了,闭上了眼睛等着舅舅喝完酒。
“小弟弟,给你尝尝这个。”老太巴子担心侯大山没吃饱,从柜子里拿出点心,也到了墙角捅了捅侯大山,
“是啥呀?”侯大山终于说话了。
“是点心,给你吃一个。”老太巴子也非常高兴。
侯大山接过一块点心,先是小口的尝了几下,好吃,接着就开始大口地咬。老太巴子也拿一块点心,她右手拿着点心吃,左手托在下面接着掉下来的点心渣。侯大山看见了以后也托着左手接掉下来的点心渣。老太巴子看见大山学自己的样子非常开心,等到大山吃完一块又要给大山一块,大山刚要伸出手去接,老太巴子却收了回来。
“小弟弟,你管我叫姐姐,我就给你。”老太巴子有附加条件。
侯大山又笑了,他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坐到墙角闭上了眼睛。老太巴子怎么叫他,他也不睁开眼睛,继续等舅舅喝完酒。
那边,常木匠和牛得千老哥俩喝了不少酒,唠得近乎。
“牛所长,你这五间青砖大瓦房一盖,宽敞,亮堂,冬暖夏凉,你们爷俩可要打把式住了,爹住东边两间,闺女住西边两间,中间是窗户地,两个锅台,两口大锅。这日子是没比的。”
“主要还是为了闺女。”牛得千也很得意,喝了一口酒说,“去年,我那个闺女看见五爷家里盖上了青砖大瓦房,天天跟我嚷嚷,‘爹呀,咱家也要盖青砖大瓦房,也要盖五爷家那样的青砖大瓦房,满窗户是玻璃,宽敞亮堂,冬暖夏凉’。你说,我那个五叔盖了五间青砖大瓦房,今年我能不盖吗?”
“牛所长,你这个房子盖完了,闺女也大了,是不是也说个小的?你也别老这么一个人过呀!”常木匠是试探性的话语,暗示牛所长是不是要讨个小老婆。
“嗨,常师傅你想到哪去了,我不会再讨小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就带着广娣过,广娣从小就没了娘,我再给她找个后娘,对不起她娘,也对不起孩子,不找了,广娣不能有后娘,我盖这个五间青砖大瓦房也是为了广娣,你也看出来了,广娣就是找了婆家也不能走,广娣不能离开我。”
“那是,那是。”
“我虽然是饮马屯的所长,你也知道,我们家的那个五叔却处处压我一头。虽然说,我用不了这五间青砖大瓦房,我说什么也得装装门面吧!我那个五叔家里有的,我牛得千家里也要有,要不然我在饮马屯还咋当这个所长啊!”
牛得千说话的时候有些委屈,其实牛得千心里的那点事,常木匠是都知道的。牛得千虽然是屯子里的所长,不过,屯子里的人们凡是有大事小情,诸如婚丧嫁娶,劝架分家的事,大家都乐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