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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五陵原《第三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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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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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俩在石舫附近追上了马碎牛和柳净瓶。马碎牛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而柳净瓶只是低头微笑,默默地听着。

        “看来事情不顺。”赵俊良小声对水平说。

        水平叫了一声柳净瓶。

        马碎牛回头看见他们,惊奇地问:“咋从后边来了?我一直望眼欲穿地在前边找你们呢。”说完就轻松地出了一口气,全身夸张地做了一个放松的动作。

        柳净瓶敷衍地笑着,笑的很勉强。水平走过去和她说起了悄悄话。

        马碎牛抓住赵俊良转过脸小声埋怨:“分开走?啥狗屁主意!把我都能紧张死!我没想到和女生单独走路比拉架子车都累!下次你再不要出这种馊主意了。——你倒看上去神采奕奕!”马碎牛两只眼睛鹰一样在赵俊良的脸上搜索着。

        “马马乎乎。”赵俊良掩不住自己的得意。

        “少得意。摊上精明过人的水平,有你这一辈子受的!”

        “你到底是咋回事?”

        “我只是不想害她。”

        “所以你装瓜?”

        “嘿嘿——”

        马碎牛边走边问:“颐和园这一大片汪水是从那条河流过来的?”

        “没有河。从游览图上看它有两个来源:密云水库和玉泉。”

        马碎牛突然止步不前了,面容也不随和了。他声音缓慢充满敌意地问:“这个玉泉得是你吹过的天下第一泉?我记得你吹了七个,北京就有一个。”

        “这哪是我吹的?我也是从书本上看来的。”

        “不管是不是你吹出来的,咱得光临它。还记得我当年给你说过的:‘以后我有机会见到了,也好羞辱它们一番。让它们知道渭城的马跑泉是个啥阵势,他们就再也没脸去争啥天下第一了。’现在机会来了,我得走一趟。我一定要看一看,它到底凭啥名列天下第一?它究竟那一点比我们马跑泉强。”

        赵俊良吃惊地说:“想不到你把这事都能记几年!”

        马碎牛平静地说:“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自信坍塌,那是我在你跟前遭受的心灵打击之一——还有几件事我都给你攒着呢。”

        赵俊良痛苦地笑着,他打开手里的游览图,惊讶地说:“原来这玉泉就在跟前,再往西走不远就是。你们看,就是西边那座山,山上还有一座塔。图上标着玉泉山,看来这山是以泉得名了。”

        马碎牛急促地说:“走、走、走,咱四个人都走。我要让大家见证一下,到底是哪个泉更有资格排在天下第一。”

        马碎牛脚步匆匆,三绕两绕进了玉泉山公园。进门后置诸多景色于不顾,逢人就问玉泉在哪儿?正走着忽然感觉到一丝凉意,马碎牛十分肯定地说:“到了,赵俊良的天下第一泉就在跟前了。”果然没走几步,在绕过一些树木和草地之后,玉泉就呈现在眼前。泉水无声地向外涌,胳膊粗的一股水如雪似冰,上面晶莹地滚动着珍珠般的水滴。

        马碎牛指着泉眼问:“赵俊良,你可看好了,这水头有多高?这泉眼有多粗?它能和马跑泉比吗?”

        赵俊良呆呆地望着泉水。他也觉得纳闷,这玉泉和马跑泉比起来,其差异之大简直就是林黛玉和鲁智深在比肌肉疙瘩。玉泉的水头很低,是从石缝里流出来的。涌出的水充满了气泡,一眼看去,就像冰面上滚动着成片的珍珠,美是美了,但其孱弱之态却怎么也不应该列到“天下第一”这个档次啊!看着马碎牛得理不饶人的眼神,赵俊良尴尬的真像是自己捏造了一个谣言。

        柳净瓶看他俩一眼,赞美道:“这泉真美!”水平也急忙说:“简直美极了!”但难道因为一个美字就可以列为天下第一吗?

        马碎牛轻蔑地看了看那块刻着“天下第一泉”的太湖石,嫉妒之色无以复加。他不无讽刺地说:“它栽错了地方。”

        一个蓬头垢面的清洁工正在打扫卫生。他戴着一个高度近视的眼镜,穿着一件四个兜的中山装,一边扫地一边弯着腰拣拾游人丢弃的垃圾。

        赵俊良眼前一亮,很客气地把那个清洁工叫了过来。谦虚地问道:“老师傅,这玉泉当年凭什么被列为天下第一?请你解释一下好吗?”

        那清洁工胆怯地左右看,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赵俊良说:“我们是陕西的红卫兵,到这里来只是想知道它被列为天下第一泉的原因。您放心,我们听完了就走。”

        那清洁工再次左右一看,见周围没人,这才小声说:“因为它是天下最轻的泉水,专供皇宫使用,所以被乾隆皇帝钦定为天下第一。”

        “最轻?最轻是什么意思?”马碎牛疑惑地问道。

        “除过一氧化二氢外没有任何杂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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