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碎牛看到柳净瓶皱着眉头,满腹心事的样子,很想帮她排解心中的不快。走上桥头,他疑惑地看着那蹲踞在望柱上的姿态各异的石狮子,假意请教道:“净瓶,古代人做事都有个讲究,你说这桥为啥要建成十七孔呢?可以建成十六孔、也可以建成十八孔麽?这个十七是个怪兮兮的质数,只能被它自己除尽;桥建十七孔,好像有些说不通。”
马碎牛动脑子想问题,柳净瓶心情多少有些轻松。她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说:“我只知道这十七孔桥是仿照卢沟桥建造的,别的就不知道了。让你一问,我还真回答不了。一会儿问赵俊良吧?”说完自己先笑了,她难为情地说:“刚才我还劝你不要动不动就是‘赵俊良说’,没想到我也犯下了这个错误。——哎,碎牛,你刚才好像说过分开走是为了赵俊良,这是咋回事?”
说到赵俊良,马碎牛忽然来了精神。他兴致勃勃地说:“咋回事?你没看咱这两个智囊耍的这**阵有多深沉!水平喜欢赵俊良,这连瞎子都能看见!可她就是板着脸,一副高傲的派头。说起话来也是公事公办、咄咄逼人,时不时地还给赵俊良办些难看。咱这位赵先生就更怪!他就够灵醒的了,为啥还会喜欢水平那样的人尖子?过日子不是做学问,越聪明越好;那是要讲究搭配的。这就跟讲故事一样,越是精彩的故事,有一个灵怂就必然会有一个闷爷!——我看俩人都有那个意思,却都不开口,相互间彬彬有礼,生分的就像两颗蒺藜,谁都不敢靠近谁。你说我急不急?咱分开走,我就是想给他们创造个说话的机会。”
柳净瓶满有兴趣地听着,忽然就很生气,吃惊地责怪马碎牛:“闹了半天,你和我向南走只是为了他俩?”
马碎牛瞪着眼茫然地问:“那还为了谁?”
柳净瓶一言不发,慢慢转过身去。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忽然又灰暗下来。她倚靠在汉白玉栏杆旁,默默地抚摩着身旁一头憨态可鞠的小石狮子,面对着桥外的水面,看着远处缓缓驶来的游船。
游船上是清一色的红卫兵。从他们的神态上可以看得出来,全是些来自北方内陆的学生。这些人或许是第一次漂浮在水面上,感受着乘船的新奇和惊喜,意气风发中透着忐忑的自豪,对沿岸的景点指指点点,完全沉浸在旅游的乐趣中。
“净瓶,得是想坐船?”马碎牛试探着问。
柳净瓶心乱如麻。**照相时已经留下遗憾了,不能再出错了。她极为珍惜眼前这难得的机会。能和马碎牛单独走在一起,这在学校——甚至在最近的大串联中都是不可能的。这本应是一段甜蜜的道路,但她的情绪却怎么也好不起来。马碎牛对赵俊良和水平感情问题的过分关心,让她更加觉得他对自己毫无兴趣。在她心里,马碎牛对她并不是无动于衷的。她伤心极了。但她不愿流露出来。她把它藏在心里,仿佛有坨铅在心头一直往下沉。
“不想。”看到船上人兴高采烈的样子,柳净瓶更觉难受。
说不想,是违心的话,她更希望泛舟在昆明湖上。她希望那船上只有她和马碎牛两个人。她希望马碎牛能为她采一朵莲化,她也想回报他一颗莲子。但此刻这些想法看起来是哪么的奢侈和渺茫。
面对着柳净瓶阴晴不定的情绪,马碎牛束手无策。他不了解女孩的心思,他也不会处理这类细腻的情感问题。他甚至觉得柳净瓶变的有些喜怒无常了,不但无法与通情达理的莲娃相比,甚至也赶不上勤快的贾佳佳。他有些怕她了,他不敢再提出任何问题了。
两人默默地向前走了一段路,过了桥脊,柳净瓶开始心疼起马碎牛了。她不想让马碎牛觉得无所适从,更不想让他小心翼翼地屈从自己。在她看来,马碎牛是一个很有豪气的男子。即使是为了自己而让他改变行为作风,那是她并不愿意看到的变化。
她想缓和气氛。
“不是我不想坐船,是我怕水。旱原上人麽,万一掉下去——”
“原来你是怕水!嗨,有我在你怕啥呢!你是不知道我的水性------”
马碎牛突然高兴的手舞足蹈。他原以为柳净瓶是生自己的气了,一直忐忑不安。及到见她主动说话,这心就放了大半。心情轻松,话也就收不住了。他大讲特讲自己的水性是如何地好,如果六中有一个人有资格能和他一较高下,那么,也就是赵俊良了。他还简单讲了当初不会游泳就跳到渭河去打捞东西的惊险遭遇;柳净瓶就紧张的变颜变色。他也津津有味地讲到赵俊良和秃子比赛潜泳的事,顺便也提到了自己和赵俊良在水库救梦梦反被屈老师误会的千古奇冤。他说的口沫横飞、神采飞扬,柳净瓶听着也笑了。她暗叹一声,心想算了,不管他心中是否有自己,只要现在能和他呆在一起就满足了。再说,他也不见得是心中没有自己,他不是也曾说过自己心里想的就是他要说的话吗?也许他还迷着呢!想到这里,就觉心中一宽,笑容也灿烂了。马碎牛见她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