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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五陵原《第三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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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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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的颐和园美景如画。昆明湖沿岸荷摇莲绽,只中心处尚能看到宽大的水面。远远看去,秀丽的十七孔桥在淡墨空灵的西山映衬下,显得柔和而修长。西山是那样淡,淡的仿佛是特意为十七孔桥——以及整个颐和园——不经意渲染出的似有似无的背景。走进气势恢弘的颐和园,右手边曲折的长廊斗拱雕梁,浓艳的彩绘直连到雄伟的万寿山。层叠的楼阁依山而建,接近山顶的佛香阁面南而立,威严而高傲地雄视着整个园林。

        赵俊良赞叹道:“借山聚水、横桥竖阁,湖光山色浑然天成;长廊彩绘、百家故事,巧串十里美景。好一个皇家气派的园林!”

        马碎牛嘿嘿笑了,赵俊良以为他又在笑自己“发酸”,就心虚地看了他一眼,马碎牛左右一看,说:“你都不觉得有啥不协调的?”赵俊良很认真地看过,说:“我看不出来。”马碎牛贼兮兮地笑道:“满园子的游人都是红卫兵,满世界的垃圾随地丢弃。我看这像清明上河图里的街市,又像马跑泉七月七的看女婿会。”赵俊良惊讶地说:“我咋就没留意如此明显的问题?” 水平讥讽道:“你眼里就没有人!” 马碎牛问道:“沿着长廊走?”赵俊良点头认可后说:“对,站到佛香阁就能把颐和园的美景尽收眼底了。”

        柳净瓶望着拥挤不堪的长廊皱起了眉头,她为难地问道:“咋去呀?”水平忽然间雄心万丈,兴致勃勃地劝道:“到了颐和园,不登万寿阁,那不是白来了?登上万寿阁、观赏到颐和园的全貌,其他地方我倒觉得无所谓了。”

        柳净瓶放眼远眺,慢慢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感慨地说:“天清水蓝、荷舞婆娑,这与渭城的旱原真是大相径庭。我想体验一下江南水乡的感觉,沿水边走走,过一过那些小桥,感受一下‘六桥烟柳’的风采。”

        马碎牛说:“我也不想和人挤窝窝,净瓶的主意不错,咱登桥看水,近距离接触风景也感觉亲切一些。”

        赵俊良看到水平提议登山而柳净瓶却想观水,而且马碎牛已经明确表态支持柳净瓶了,心中一动,顿时就有了想法。他作出一副坦荡无私的表情,落落大方地说:“这样吧,吸取谢凯的教训,不让旅游掺进勉强的成分。碎牛你和柳净瓶踏桥观水,我和水平登高远眺;咱从两头走,肯定能碰面;要是碰不着,就在大门口等。”马碎牛心下忐忑,偷看一眼柳惊瓶,见她并没有表示反对,赶忙说:“行。”水平和柳净瓶就猛地红了脸。

        女孩和男生成双作对地单独行走,这是被农村人看做很出格的事;家教严的甚至把这种行为看作是大逆不道。虽然这里是首都,周围也没有认识的人,但女孩儿终究难以逾越心理障碍。但一种奇妙的心态却给了她们不张嘴拒绝的勇气。

        赵俊良再现胸怀坦荡和毫不藏私的样子,坚定语气,果断地说:“那就这样定了。走,水平,咱俩游山、他俩玩水。”

        玉谰门分手后马碎牛和柳净瓶信步向南走去。

        单独和马碎牛行走,柳净瓶很不习惯。她觉得路两边的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就好像他俩是一对私奔的小情人。甚至旁人无意间的微笑也让她觉得是心领神会的宽容。她心下慌乱,走起路来也不自然,左思右想,就想退后一步和马碎牛拉开些距离。但这一退不要紧,脚步全乱了,不但没有和马碎牛拉开距离,反而向前一个踉跄,身子一扑差点栽倒。要不是马碎牛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她就真的跌倒了。

        周围那些熙熙攘攘的红卫兵投过来关切的目光,有人善意地微笑,也有人笑得古怪。这一下柳净瓶就更加慌乱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越不想引起别人注意反倒是越会制造一些引人注目的事端?狼狈的失态和形形色色的目光让她无地自容。俊俏的脸蛋就像朝霞一样灿烂,头低的就像不敢见人的新媳妇。

        马碎牛大咧咧地说:“平地上你都能摔交,也算奇了怪了。”

        柳净瓶正有满肚子的不快,随口嗔怪道:“都怪你!”

        马碎牛惊讶的合不住口,他盯着柳净瓶的脸看,满腹委屈地说:“我又没撞你,又不是我把你掀倒的,咋能怪我?”

        柳净瓶说:“就是怪你!不是你,我咋会差点摔倒?”

        马碎牛更惊讶了,眼瞪的像鸡蛋,停住脚认真质问道:“柳班长,我连碰都没碰到你,你还说怪我?剩下咱俩,你咋就不讲理了?”

        柳净瓶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马碎牛看到周围投过来的目光,小声劝道:“好了,好了。你千万不要流眼泪!你说怪我就怪我。咱正冠整衣、重新走路。前边好像是个铜牛,过去看看。”两人就一前一后,别别扭扭地向前走。柳净瓶紧走两步,和马碎牛追了个肩并肩。她低声细气地说:“碎牛,刚才——刚才的事不怪你。”马碎牛平静地说:“我知道。”“你知道?”柳净瓶以为马碎牛窥探到了自己内心的秘密,又急又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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